高考当天花10块打车，被妈妈公交上骂了一道：一个二本，你好意思

2003年的六月，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你这孩子，这一趟公交才两毛钱，你倒好，花十块钱打车？一个二本而已，你好意思！＂站在拥挤的103路公交车上，妈妈的数落让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车厢里满是暑气，混杂着乘客身上的汗味，公交车走走停停，像极了我们家这些年颠簸的日子。

那会儿的城市还没这么繁华，街边还是老式的筒子楼，楼下卖油条的张大爷，天天五点就起来和面，一份油条五毛钱，要是晚了去，准能听见他嘟囔：＂卖完喽！＂

修自行车的李师傅总坐在一把破旧的藤椅上，闭着眼睛听收音机里的评书，手里的扳手油腻腻的，要是谁家的车响了，他连眼都不睁开就能说出毛病在哪。

我叫刘美玲，家住在老城区最偏僻的角落，和爸妈挤在一间不到四十平的老房子里。房檐下总挂着几串晾晒的辣椒，红彤彤的，是妈妈从饭店带回来的，说是老板嫌太辣不要了。

1998年的冬天特别冷，那天爸爸回家，手里攥着一张红色的下岗通知书，整个人像丢了魂似的。厂子倒闭了，一下子几百号人都没了工作。

那晚，我躲在被窝里，听见爸妈在隔壁小声啜泣。妈妈一直说：＂咋整啊，咋整啊...＂爸爸叹气的声音一直到后半夜。

第二天一早，爸爸就在街头支起了个修鞋摊，妈妈也到附近饭店当了洗碗工。那时候我才上初中，懵懵懂懂的，只知道家里突然就没钱了。

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可爸妈从没让我觉得缺什么。每到月底，妈妈就会从饭店带回一些快过期的酱油和醋，攒着等我开学用。

记得高二那年冬天，我发了场高烧。妈妈请了假在家照顾我，熬了一锅又一锅的红糖姜水。隔壁王婶儿送来一碗鸡汤，说是见我好几天没上学，怪心疼的。

那时候家里连个电热毯都买不起，妈妈就整夜整夜地给我换热水袋。等我病好了，才发现她的手上全是烫伤的水泡，她还笑着说：＂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你读书要紧，别管家里的事。＂妈妈总这么说。她的手上全是洗碗液泡出的皱纹，每天回家都是一身饭店的油烟味。

街坊们都说：＂刘家这两口子，真是要强。＂王婶儿还经常夸我：＂这闺女，有出息。＂

高考前的日子特别难熬。每天凌晨四点我就得起床看书，因为五点半开始，楼下广场舞大妈的音响就会准时响起，震得房子都在抖。

有天晚上我实在熬不住了，趴在桌上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身上盖着妈妈的棉袄，桌边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那是妈妈从饭店带回来的食材，平时她都舍不得吃的。

妈妈心疼我，偷偷找广场舞大妈商量，能不能把音量调小点。她还特意带了两包从饭店拿回来的点心，想讨好她们。

没想到大妈们不乐意了：＂一个二本都够呛的娃，还挑三拣四？＂隔壁的王奶奶还说：＂现在的娃，就是矫情。我们那会儿，连书都没得读。＂

这话传到我耳朵里，心里跟刀割似的疼。那天晚上，我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我知道，自己不是学习的料，可我真的很努力了。

爸爸知道后，第二天一大早就搬着他的修鞋摊子，堵在广场舞大妈们跟前：＂我闺女要高考了，音响声小点行不？＂他平时话不多，这回却难得发了火。

打那以后，广场舞的声音小了不少。王婶儿还经常给我送些她家老母鸡下的鸡蛋，说是补脑子用的。

高考前一个月，妈妈每天下班回家都会带点肉末，炒个青菜，给我补充营养。她总说：＂别人家考生都在补课，咱家补不起，就补点营养。＂

每天看着她围着锅台忙活的背影，我都暗暗发誓一定要考出好成绩。她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白了好多，腰也越发弯了。

高考前一天，妈妈送来一个破旧的保温桶：＂给，炖了只老母鸡。＂掀开盖子，香气扑鼻。我知道，这是她省吃俭用三个月的心血。

邻居王婶儿还特意送来两个煮鸡蛋：＂考生要补充营养，我家老母鸡下的。＂她家条件也不好，却总惦记着帮衬我们。

考试那天早上下着小雨，空气闷热潮湿。妈妈天没亮就起来熬小米粥，还热了王婶儿送的咸鸭蛋。她一边收拾我的考试用品，一边念叨：＂快吃吧，待会儿坐公交去考场，得早点出门。＂

看着窗外的雨，我心里直打鼓：＂妈，坐公交得等好久，要不打车去吧？这要是淋雨感冒了可咋整。＂

妈妈愣住了，手里的准考证差点掉在地上：＂打车要十块钱呢，咱家这条件...＂她的眼神飘向墙角的存钱罐，那是攒我学费用的。

＂就这一次。＂我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我保证考好。＂

妈妈叹了口气，从针线盒底下翻出几张皱巴巴的票子：＂去吧，别迟到了。＂那些票子还带着她积攒的体温，上面还有股淡淡的饭菜味。

刚出门，妈妈就追了上来，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美玲，还是坐公交吧，省下的钱...＂

＂来不及了妈！＂我头也不回地跑向路边的出租车，生怕一回头就心软了。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特别自私。

坐在出租车里，我看着计价器跳动的数字，心里直发虚。十块钱，够买一星期的青菜了。师傅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考生吧？别紧张，一切有爸妈操心。现在的娃就是幸福。＂

到了考场，远远就看见妈妈站在校门口，她肯定是坐公交追过来的。身上还穿着那件前年买的蓝格子衬衫，袖口都磨白了。＂美玲！加油啊！＂她使劲朝我挥手，像要把所有的希望都挥给我。

那一刻，我突然好想哭。想起前几天，妈妈偷偷去庙里给我求平安符，结果遇到饭店老板查岗，差点丢了工作。

爸爸知道后，难得发了脾气：＂你这是干啥？美玲那孩子争气着呢，用得着去求神拜佛？＂可第二天，我却看见他在修鞋摊前念叨着：＂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

考完最后一科，我主动挽住妈妈的胳膊：＂妈，咱坐公交回家。＂

＂考得咋样？＂妈妈问。

＂可能就是个二本吧。＂我低着头，心里还在想着最后一道数学题没做完。

＂二本怎么啦？能上大学就是好样的！＂妈妈眼里泛着光，＂妈继续干饭店，供你上完大学！实在不行，妈再找个钟点工。＂

回家的公交车上，我偷偷打量着妈妈。她的脸上都是岁月的褶皱，手上全是伤痕。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十块钱车费的分量，早就被妈妈的爱淹没了。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我如愿考上了省城师范学院。妈妈破天荒地买了只烧鸡，给每个邻居都送去一块。王婶儿逗她：＂刘家妹子有出息，以后有福气喽！＂妈妈笑得合不拢嘴，连着好几天都哼着小曲。

那个暑假，我跟妈妈一起去饭店打工，想多攒些学费。老板看我是高中生，就让我当服务员。每天站十几个小时，腿都肿了。

妈妈心疼得不行，非要跟我换工作。我说啥也不干，心想着这些年她受的苦，也该让我来分担了。晚上收工后，我们就坐在马路牙子上吃着一块钱一个的冰棍，聊着以后的日子。

开学那天，爸妈送我去车站。妈妈给我塞了一个旧书包，里面装满了她做的咸菜和腊肉。＂想家了就回来，车费我给你留着。＂说着，她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一沓皱巴巴的票子。

那年的公交车票才两毛钱，一个肉包子一块五，十块钱能买一堆青菜。可那个年代，我们拥有最珍贵的东西，是割舍不断的亲情。

如今二十年过去，我也当了妈妈。每次送女儿上学，看着她背着书包远去的背影，就会想起那个雨天，想起那十块钱车费，想起站在公交车上唠叨的妈妈。

生活或许还有很多不如意，但爱与被爱，永远是我们最值得炫耀的财富。那年的高考像一粒种子，悄悄种在心底。。

如今，这颗种子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遮荫后人。每每想起，心中都会涌起一股暖流，那是永远难以割舍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