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字的妈妈

不识字的妈妈

文/吴福兴

小时侯，日子穷，刚上学，用的是青石板滑石笔。放了学，爬在炕头画字，妈妈默默走过来，看着我画字，母子对视一眼，妈妈一声不吭，只是笑眯眯。

小妹妹吵着要跟我玩，妈妈抱起妹妹，递我一个眼色，走出屋，我心里明白妈妈的用意。

其实妈妈不识字。

妈妈不爱说话，不该说的一句不说。

刚学写字的时侯，松松垮垮，妈妈终于开口了，儿啊，怎么歪戴帽子，拖拉着鞋，后来老师纠正过来，在方框里写字，妈妈笑笑，说，这个好，都挨着，不缺胳膊少腿。

晚上，油灯下，我看小人书，妈妈一块糖塞我嘴里，我睡着了，妈妈整理好书包，放我枕头旁。梦里喊妈妈，梦甜，心也甜。

度过了少儿学期，终于盼来了新书。

我蹦跳着，爱不择手，妈妈打开姥姥陪送的大厨，从底层取出一张硬壳牛皮纸，那是在北京上大学的舅舅送的，小心翼翼，象绣花，象画图纸般丈量，将书本包裹好，放桌子上压的方方正正，那些日子，我怀抱新书去上学。

一段时間，我贪玩，学习成绩下降，爸爸脸色阴沉，伸出五指，我吓的要哭，妈妈把我搂在怀里，半夜里还在伤心流泪，儿啊，长进呀，这里妈妈从心里蹦出来的字。

爸爸说过，你妈妈也想识字，她把识字机会让给了弟弟妹妹。还有什么话说，只有努力的份了。

后来，我上了中学大学。每次回家，妈妈除了做新衣服，做好吃的，总是嘱咐要写好字。

再后来，一生操劳勤恳瘦弱妈妈走了。

整理遗物时，发现满满一箱我学过的书，我写过的字。

怎么回报妈妈呢，只有忏悔和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