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岁去姥姥家拜年，没吃到肉撒泼，小舅妈的举动温暖我整个童年

那年春节，我第一次懂得“丢人”这个词的含义。

大年初一，天还没亮，妈妈就叫醒我和哥哥，催促我们赶紧起床穿新衣服。我们要去姥姥家拜年，这是每年最让我期待的事情。对于一个7岁的孩子来说，过年意味着爆竹、糖果，还有——最重要的——一顿丰盛的饭菜。

一路上，我兴奋得不行。妈妈骑着自行车载着我，哥哥在旁边跑跑停停。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可我一点都不在意。脑海里全是姥姥家那张摆满菜肴的年夜饭桌，尤其是那碗红烧肉，肥的、瘦的，每一块都晶莹剔透。

可现实却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

姥姥家今年的年夜饭，似乎没有了往年的热闹。桌上虽然有许多菜，但我盯了半天，也没找到那碗熟悉的红烧肉。只有几盘素菜，一盆炖白菜里零星浮着几块肥肉。我失落极了，心里冒出一股说不出的委屈。

“妈，肉呢？”我忍不住问。

妈妈正忙着帮姥姥端菜，头也没抬：“年景不好，家里没养猪，今年买肉贵，姥姥就没舍得多买。”她的语气平静，仿佛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我不明白。我小小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过年没有肉，还算过年吗？

吃饭的时候，我一边扒着碗里的米饭，一边盯着那盆白菜里的几块肥肉，眼神像钉子一样钉在那里。可是没等我伸筷子，它们就被大舅舅夹走了。我瞬间觉得委屈得不行，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

“我就要吃肉！我要吃肉！”我放下筷子，双手捶着桌子，声音尖锐得连自己都觉得刺耳。

全家人的目光刷地一下集中在我身上。姥姥露出尴尬的笑容：“这孩子，真是惯坏了。”妈妈则满脸通红，低声训斥：“李卓，你给我闭嘴！”

可我哪里肯听，干脆从椅子上跳下来，开始撒泼打滚：“没有肉我就不吃饭！你们大人欺负小孩！”

当时的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注意到周围人复杂的眼神。直到小舅妈走了过来，蹲在我面前，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好了，小卓，别哭了，舅妈给你做肉吃，行吗？”

小舅妈叫周青青，是我小舅舅的媳妇，比妈妈小五六岁。她刚嫁进来的时候，我不太喜欢她，总觉得她有点“外人”的感觉。可那天，她做的事情却彻底改变了我对她的看法。

“真的？”我抽噎着抬起头，眼泪糊得脸上都是。

“真的。”她点点头，然后站起来对姥姥说：“妈，我记得家里还有点猪油，我去厨房炒个蛋吧。”

姥姥愣了愣，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那点油，是留着过完年炒菜用的……没事，孩子闹一闹就好了。”

可小舅妈却坚持：“没事，孩子还小，得哄着点。”说完，她转身去了厨房。

没过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滋啦滋啦”的声响，伴随着一股浓郁的香味飘了出来。我顿时不哭了，鼻子像狗一样嗅了嗅，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厨房的方向。

很快，小舅妈端着一盘金黄的猪油炒蛋走了出来，碗里还冒着热气。我迫不及待地扑了过去，抓起筷子就往嘴里塞。蛋香混着猪油的浓郁味道瞬间在嘴里炸开，那是我记忆里从未有过的美味。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小舅妈在一旁笑着叮嘱我，还用纸巾擦了擦我嘴角的油。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小舅妈好像一点都不“外人”。

后来我才知道，那盘猪油炒蛋，几乎用光了姥姥家仅剩的猪油。小舅妈那天为了哄我，硬是把一家人未来几天的“油水”用在了我一个人身上。

这件事，成了我童年记忆里最温暖的部分。

过年之后，我对小舅妈的印象彻底改观了。每次去姥姥家，我都会黏着她，跟在她屁股后面叫“舅妈”。

她也总是笑眯眯地回应，从不会嫌我烦。有时候她在厨房做饭，我就站在一旁帮忙递东西，虽然很多时候越帮越忙，但她从来没有责怪过我。

记得有一年夏天，我在姥姥家玩，摔了一跤，膝盖磕破了皮，血流得不少。

我疼得嗷嗷叫，姥姥和妈妈都没在家，只有小舅妈在院子里洗衣服。她听到我的哭声，扔下手里的衣服就跑过来，把我抱起来放到椅子上，然后用酒精给我消毒。

“疼！疼！”我忍不住大叫。

“乖，忍一下，马上就好。”她一边哄着我，一边小心翼翼地帮我擦药。

擦完药后，她还从厨房里拿了一颗冰糖塞到我嘴里：“好了，这下不疼了吧？”

我含着冰糖，眼泪汪汪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长大后，我渐渐明白了那年年夜饭上的许多事情。

那时候姥姥家真的很穷，家里的收入全靠外公和小舅舅打零工。小舅妈是农村姑娘，嫁到我们家后，生活并不轻松，但她从来也没有抱怨过。相反，她总是尽力照顾每一个人，尤其是我这个爱哭爱闹的小外甥。

有一次，我无意间听妈妈和姥姥聊天，说小舅妈嫁过来时，带来了一只鸡，那是她娘家留给她的嫁妆。可她舍不得吃，把鸡养在院子里，最后下的蛋全给了姥姥家最小的孩子——我的表弟。

“青青这丫头，真是个好媳妇。”姥姥感慨道。

听到这话，我心里莫名有点酸涩。

如今，我已经三十多岁，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每年过年，我都会带着妻子和孩子去看望姥姥和小舅妈。她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总是笑眯眯的，热情地张罗菜肴。每次看到她，我都会想起那些年她对我的好。

有一次，我问她：“舅妈，你那年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其实我挺不懂事的。”

她笑了笑，揉了揉我的头：“傻孩子，你那时候才多大，懂什么？再说了，孩子想吃点肉，又不是什么过分的事。”

一句话，听得我鼻子一酸。

今年春节，我特意给小舅妈带了一大桶猪油。她笑着接过，说：“哎呀，你还记着这个啊！”

我点点头，心里默默想着：不是我记着，而是那份温暖，早已刻在了我的心里，永远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