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高考落榜跳河轻生，我拼命救起，20年后他开豪车回村找我

村里都说老王家的老二命硬，连老天爷都收不走。

我是看着他长大的。

王二毛小时候就聪明，跟他哥不一样。他哥初中没毕业就回家种地了，他却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我家和王家隔得不远，常听见王二毛妈妈跟人夸：“我家二毛今年物理考了全年级第一！”

不知道是真的第一还是他妈记错了。反正在我们这片地方，能考上县高中的孩子就像天上的星星，寥寥无几，况且还是第一名。

那是1999年夏天，我记得特别清楚，因为那年我的小儿子刚满一岁。那时候我在村里开了个小卖部，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进货。

高考出分那天，空气黏稠得像煮化了的糖浆。我清晨四点多起来，没想到王二毛妈比我还早，在门口站着，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纸。

“老李，你说二毛这分数够上二本线不？”她把纸递给我，眼睛红得像兔子。

我看了看，410分，这在当年其实不低了，但是要上二本线，怕是差了点。我不忍心说实话，只回了句：“反正还能复读。”

她点点头，用手里的蒲扇赶赶不存在的蚊子，转身走了。

那天下午，我在收拾货架的时候，听见外面有人喊：“王二毛跳河了！快去救人！”

我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往外跑。

村后有条小河，平时水不深，但那年雨水多，河水涨得老高。我赶到时，已经有几个村民在河边东张西望。王二毛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叠在岸边一块石头上，上面压着他的录取通知书——果然没考上。

那条河我熟，小时候没少在里面摸鱼。我一边脱鞋一边往河里冲，水很凉，但我没工夫想这些。

我在水里摸索了好久，终于在一处水草丛中找到了王二毛。他已经没了意识，嘴唇发青。我把他拖上岸，几个村民帮着按他的肚子，让他吐水。

他吐出好多河水，咳嗽了几声，总算睁开了眼睛。

他妈哭着跑过来，一把抱住儿子，又打又骂：“你这是要气死我啊！考不上大学就考不上，咱家又不是没饭吃！”

王二毛没说话，只是哭，眼泪和河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哪是哪。

我蹲在河边洗手，河水冲刷着指缝。有个细节现在想起来还挺奇怪的——他抬头看我的时候，眼神里不是感激，倒像是埋怨。

那年冬天，王二毛去了浙江，听说是跟着他远房表哥去打工了。

他走的那天下着小雪，我正在门口扫雪，看见他背着个黑色帆布包从我店门前经过。我叫住他：“二毛，去哪啊？”

他停下来，眼睛看着地上的雪，说：“去浙江打工。”

我说：“那边冷不冷？要不要带件厚点的衣服？”

他终于抬头看我：“李叔，我为什么就不能去上大学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说：“你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他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像是嘲讽，又像是无奈：“李叔，我有时候想，要是那天您没救我，我现在是不是就不用去浙江了？”

我愣了一下：“那你妈得多伤心啊。”

他叹口气：“我走了。”说完就走了，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没多久就被新雪覆盖。

那时我哪知道，这一走，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里，村子变了又变。

我的小卖部慢慢做不下去了，镇上有了大超市，年轻人都往城里跑，留在村里的没几个。后来我也进城打工了几年，直到前年才搬回村里养老。

家里老房子倒是没拆，但周围的景色变了样。政府修了柏油路，把村口的池塘填了，建了个小广场，晚上有老人在那跳舞。

王二毛家老房子早就空了。他爸妈前些年先后去世，他哥去了县城，也不常回来。据说王二毛这些年在外面做生意，发了财，但具体做什么没人知道。

他爸去世那年，他倒是回来奔丧了，匆匆待了三天就走了。那时我正好不在村里，没见着他。

昨天下午，我正在院子里收晒的花生，听见门外有车喇叭声。

我走出去一看，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我家门口，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张四十多岁的脸——王二毛。

他比二十年前胖了些，皮肤黑了，眼角有了皱纹，但那双眼睛还是那么亮。

“李叔，还认得我吗？”

我愣了一下：“二毛啊，你回来了？”

他笑了：“是啊，回来看看。”

他提了两箱茅台进来，放在我家客厅的茶几上。我家茶几腿有点短，前几天刚垫了本去年的挂历。

“这么好的酒，我可不敢喝。”我说。

“李叔，这是我特意带回来孝敬您的。”

我让他坐下，给他倒了杯茶，还是用儿子结婚时的茶杯，杯沿有个小缺口。

“听说你这些年在外面发达了？”我问。

他不置可否地笑笑：“混口饭吃而已。”

窗外有辆拖拉机经过，声音很大，把我们的对话短暂地打断了。拖拉机过去后，他突然说：“李叔，那年要不是您救我，我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了。”

我摆摆手：“都过去二十年了，还提这个干嘛。”

“不，这事我一直记在心里。”他说，“当年我想不开，现在想想真是太傻了。”

我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院子里飘进来邻居家晾晒的被子味道，混着洗衣粉的香。我家那只老黄狗在门外叫了两声，然后安静下来。

王二毛告诉我，他这些年在浙江做服装生意，从打工做起，后来自己开了厂，现在有几家分厂，年收入上千万。

“二十年前那个想不开的傻小子，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今天吧？”他笑着说。

我问：“那你怎么想起来要回村看看？”

他沉默了一会儿，喝了口茶，才说：“我妈生前一直念叨，说是李叔救了我一命，我得好好谢谢您。她走的时候我没能见上最后一面，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这次回来，也算完成她的心愿吧。”

我听了鼻子一酸。老王家的日子过得不容易，王二毛的妈妈是个好人，总是把家里种的新鲜蔬菜送一些给我。

“老人家在天有灵，会看到你现在过得好，她也会安心的。”我安慰道。

他点点头，眼圈红了。

“李叔，其实我这次回来，还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原来，王二毛想在村里建一所希望小学，取名叫”新起点”。他说这些年他资助了不少贫困学生，但总觉得不够，想为家乡做点什么。

“我查过了，现在村里的孩子都去镇上上学，但交通不方便。如果在村里建所小学，周边几个村的孩子都能受益。”他说。

我有些惊讶：“这得不少钱吧？”

“钱不是问题，我已经准备好了。”他说，“就是需要有人在这边帮我联系、协调。我在外地，不可能经常回来。李叔您在村里德高望重，我想请您帮这个忙。”

我想了想，说：“这是好事，我肯定支持。不过这事不小，得跟镇上和县里打招呼。”

“这个您别担心，我已经和县教育局沟通过了，他们很支持。就是需要有个本地人具体负责。”

我答应了下来。临走前，他从车里拿出一个信封，说是给我的酬劳。我坚决不肯收。

他又拿出一张卡片：“李叔，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以后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找我。”

我接过名片，上面印着”浙江新起点服装有限公司董事长”，下面是他的名字：王启明。

我这才知道，原来”二毛”只是小名。

今天上午，王二毛又来了，带着一个设计团队。他们在村委会开了个小会，介绍了学校的规划。

会后，我和王二毛在村口的小河边走着。这条河比二十年前窄了不少，但水更清了。岸边新种了柳树，有几个小孩在浅水处玩水。

“记得吗？就是这里。”我指着河中的一处说。

他点点头：“记得。”

“那你还记得你落水那天，穿的什么衣服吗？”

他笑了：“记不清了，那时候哪有几件衣服啊。”

“是件格子衬衫，蓝白相间的那种。”我说，“你妈每次拿去河边洗，都小心翼翼的，好像是什么宝贝似的。”

他愣了一下，眼睛有点湿：“我真不记得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没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河边有个卖冰棍的小摊，招牌都歪了，但生意不错。王二毛买了两根冰棍，递给我一根。

“李叔，我小时候最喜欢您店里的冰棍，一块钱两根。”

“那时候你总是买一根，舍不得一次买两根。”

“是啊，那时候一块钱可以买一个大肉包子呢。”

我们边走边聊，说起了各自的家人。我的两个儿子都在城里工作，小的已经结婚，大的还单着。王二毛也结了婚，有个女儿，今年上高二。

“她学习好吗？”我问。

“一般吧，不像我。”他笑着说，“不过我不在乎她考多少分，只要她开心就好。”

天快黑的时候，我们回到了村委会。王二毛的车还停在那里，车上落了一层灰。

“明天我就回浙江了，”他说，“学校的事就拜托李叔了。”

“放心吧，我会盯着的。”

他突然问：“李叔，您那天为什么要救我？”

我愣了一下：“啊？”

“那天河水那么深，您也可能会有危险的。”

我想了想，说：“我当时没想那么多，看见有人落水，就跳下去了。”

他点点头：“嗯，我明白了。”

我又想起一件事：“对了，二毛，为什么起名叫’新起点’？”

他看着远处的夕阳，笑了：“因为每个人都应该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开车离开前，我问他：“二毛，你知道吗，你妈一直把你的高考准考证留着，放在家里的木箱子里。”

他摇下车窗：“我知道。上次回来奔丧，我看到了。”

“你妈常说，她儿子是个能考上大学的料。”

他的眼睛又湿了：“我爸走的时候，告诉我说他一直以我为骄傲。”

“是啊，全村人都知道王家有个读书好的儿子。”

他擦擦眼睛：“李叔，谢谢您。不仅是救了我的命，更是给了我重新开始的机会。”

我摆摆手：“去吧，好好的。”

车慢慢启动了，窗户还开着。我突然问：“对了，你现在信不信命？”

车停了一下，他探出头来：“信。但我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说完，他挥挥手，车子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村口的转弯处。

我站在原地，看着夕阳把小河染成金色，想起二十年前那个绝望的少年，和今天这个成功的男人。

或许每个人都会经历绝望的时刻，但只要有人拉你一把，生活总会给你重新开始的机会。

就像王二毛说的，每个人都应该有个新起点。

我转身往家走去，村口的小广场上，老人们已经开始跳舞了。音乐声、笑声，和着夏夜的蝉鸣，在空气中流淌。

附记：

王二毛的”新起点”希望小学在第二年春天正式动工，半年后竣工。学校不大，但设施齐全，甚至有个小型图书馆。

开学那天，王二毛从浙江赶回来参加剪彩仪式。他穿着一身深色西装，看起来很精神，但也很拘谨，像是不习惯这种场合。

剪彩后，他请村里所有老人吃了顿饭。席间有人问他为什么要建这所学校，他笑着说：“我只是想告诉孩子们，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轻言放弃。”

我知道，这句话不仅是对那些孩子说的，也是对二十年前那个想不开的自己说的。

他离开前，特意来我家告别。临走时，他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说是给我外孙的压岁钱。我还是不肯收，他就放在茶几上，转身就跑。

等我打开信封一看，里面除了钱，还有一张照片——是二十年前王二毛高中毕业的照片。照片背面写着：“感谢您给我新的起点。”

我把照片夹在了家里的相册里，就在我小儿子结婚照的后面。

每当看到这张照片，我就会想起那个夏天，那条河，那个绝望的少年，以及二十年后开着豪车回来的男人。

命运有时就是这么奇妙，你以为是生活最艰难的时刻，或许恰恰是转机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