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回忆｜带咸菜上学的岁月

记得那是个周日下午三点，初冬暖阳斜斜照进厨房，暖烘烘的。我费力踮脚，从柜顶拿下罐头瓶，妈妈正往瓶里装腌好的芥菜疙瘩条。切好的芥菜压实后，黄褐色的汁水慢慢渗出，漫过菜疙瘩，在玻璃瓶壁上留下弯弯曲曲的痕迹。瓶口得留一指宽空隙，不然路上一颠簸，书包里就全是咸汤啦。妈妈压好咸菜，总会淋上一勺熟油，透明油星子在咸菜条上晃悠，馋得我直咽口水。

乡里中学离我家有五六里黄土道，要是斜穿麦田，大概四里路。走在路上，书包带勒得肩膀生疼，好在有村里同学一起，倒也不觉得太累。

我特别怕咸菜瓶盖子松掉，上次就因为大意，书本到现在还有咸菜味呢。所以一路上，我时不时把手伸进书包，右手紧紧攥着瓶身，左手托住瓶底，走几步就换只手。

在满是土坷垃的地里走走停停，鞋里全是土灰，好不容易到了校门口，手心的汗都把咸菜瓶捂热乎了。因为路不平，野地里又有不少小沟壑，口袋里的咸菜瓶和重重的课本老是蹭着大腿，到寝室后，腿都隐隐作痛。

寝室铁架床底下，藏着一排玻璃瓶。刚子的西瓜酱浮着红油，里面沉着油炸辣椒皮；小敏的萝卜缨子有点发暗，听说是他妈妈用鸡蛋炒的，可好吃啦；我的芥菜疙瘩丝码得整整齐齐，刀口方方正正的。

每天早晨可热闹了，大家在伙房打完馒头和米粥，就各自挖一勺咸菜夹在馒头里。有时还会夹一筷子别人的尝尝。你夹我一筷子咸菜条，我挖你一勺西瓜酱，也不知道为啥，总觉得别人的咸菜更好吃。西瓜酱的豆腥味混着芥菜疙瘩的冲劲，咸得人直咧嘴，可在长身体的时候，吃啥都香，馒头一口接一口往肚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