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还能说话，下午就处于濒死状态，短短几个小时，孩子发生了啥

清晨的阳光洒在杭州市郊的一片羽毛球场上，12岁的小宇挥动球拍，笑声清脆。他是个活泼的男孩，平时喜欢运动，身体看起来挺结实。妈妈李女士站在一旁，看着儿子矫健的身影，心里满是欣慰。可谁也没想到，这美好的一天，会在一瞬间翻转成一场生死劫难。中午刚过，小宇突然捂着头喊痛，脸色苍白，眼神涣散。几小时后，他已经躺在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儿童医院（以下简称浙大儿院）的ICU里，呼吸微弱，命悬一线。

“上午还好好的，怎么下午就变成这样了？”李女士泣不成声，反复问着医生。她怎么也想不通，孩子只是打了个羽毛球，怎么就突然“不行了”？接诊的医生神情凝重，经过一系列检查后，给出了答案：颅内静脉窦血栓。这是一种罕见却致命的疾病，发病急、进展快，可能在短短几小时内夺走孩子的生命。

颅内静脉窦血栓，听起来陌生，但在医学领域，它是个让人闻之色变的急症。简单来说，它是指大脑静脉窦或静脉系统里形成了血栓，导致血液回流受阻，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赖灿，浙大儿院放射科主任、主任医师，见过太多这样的病例。他形容这种病：“它就像大脑里的‘交通堵塞’，血液出不去，压力越积越高，最后血管撑不住，可能破裂出血，或者脑组织缺氧坏死。”

赖灿今年50多岁，头发微白，眼神却透着坚定。他从事放射科工作近30年，专攻儿童疑难重症的影像诊断和介入治疗。每天，他和团队都在与时间赛跑，抢救那些命悬一线的孩子。他介绍，颅内静脉窦血栓多发于特定人群，比如白血病患儿、有易栓症体质的孩子，或者因外伤、感染等诱发的高凝状态儿童。它的可怕之处在于，早期症状不明显，可能只是头痛、恶心，甚至被家长误以为是感冒或疲劳。可一旦病情恶化，孩子可能迅速陷入昏迷，甚至死亡。

“这种病有个特点，”赖灿说，“它可能上午还看不出大问题，孩子能说话能笑，下午就突然不行了。从神经症状出现到濒死，可能就几个小时。”这话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但却是无数病例的真实写照。

回到小宇的故事。那天上午，他和妈妈打完羽毛球后，兴致勃勃地吃了顿午饭。饭后，他突然说头有点晕，还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些。李女士没太在意，以为是运动太累了。可没过半小时，小宇开始喊头痛，声音越来越虚弱，眼睛也看不清东西了。她慌了神，赶紧带儿子赶往浙大儿院。

急诊室的CT结果让医生倒吸一口凉气：小宇的颅内有出血迹象，怀疑是颅内静脉窦血栓引起的。赖灿接到会诊通知，匆匆赶到ICU。检查显示，小宇的颈内静脉因用力甩头受挫，导致血流异常，形成了血栓，并迅速向上扩散到颅内静脉窦。这血栓堵住了大脑的“排水系统”，造成了颅内高压和出血。

“情况太紧急了，”赖灿回忆，“常规的静脉溶栓效果不好，我们只能立刻上介入手术。”所谓儿童静脉窦血栓介入取栓术，就是通过微创技术，将导管伸进孩子的血管，把血栓溶解并吸出来。这项技术对医生的精准度和团队协作要求极高，一个失误就可能让孩子没命。

手术室里，气氛紧张得让人窒息。赖灿带着团队，小心翼翼地操作着仪器。屏幕上，血栓一点点被溶解、吸出，孩子的生命体征也在缓慢恢复。几个小时后，手术成功，小宇被推回病房。李女士守在床边，眼泪止不住地流：“我真的以为他回不来了。”

如果说小宇的病例是意外引发的血栓，那对于白血病患儿来说，颅内静脉窦血栓更像是一个潜伏的“隐形杀手”。浙大儿院血液肿瘤内科每年收治300多例白血病患儿，大多数孩子通过化疗都能康复，但也有少数孩子会在治疗中遭遇生死危机。

8岁的小雯就是其中之一。她是个白血病患儿，确诊时才6岁，经过两年化疗，病情已经接近缓解。可就在去年秋天，她接受了一次常规化疗，使用了药物门冬酰胺酶。这是一种常用的化疗药，能有效杀灭白血病细胞，但也可能引发凝血功能紊乱。化疗后几小时，小雯突然说头痛，还出现了呕吐和视力模糊。妈妈急忙联系医生，送到医院时，孩子已经意识模糊。

磁共振检查结果触目惊心：小雯的颅内静脉窦全是血栓，造成了严重的颅内高压和出血。赖灿说：“当时她的情况比小宇还凶险，随时可能脑疝死亡。”时间就是生命，放射科、神经外科、血液科迅速组成联合团队，为小雯实施了介入取栓术。手术中，赖灿亲手操作导管，将堵塞静脉窦的血栓一点点清除。几个小时的奋战后，小雯的生命体征终于稳定。

“看到她睁开眼，我悬着的心才放下。”赖灿说。这也是浙大儿院成功救治的第一例白血病相关静脉窦血栓患儿。从那以后，他们已经救回了5个类似的危重孩子。

小宇和小雯的病例看似不同，却有个共同点：他们都可能属于易栓症体质。赖灿解释，这种体质的人，血液更容易凝固，形成血栓。原因可能是遗传性的，比如抗凝蛋白缺乏、凝血因子异常，也可能是后天因素，比如感染、药物、创伤等诱发的。

“普通人受伤或用药后，血栓风险很低，但易栓症体质的孩子不一样，”赖灿说，“他们就像体内藏了个定时炸弹，稍有触发就可能爆炸。”这种体质的孩子，平时可能毫无异常，可一旦发病，病情进展极快。比如小宇只是甩了下头，小雯只是用了一次化疗药，就险些丧命。

赖灿提醒，家长要特别注意以下信号：如果孩子在受伤、手术或用药后出现头痛、呕吐、视力模糊等症状，尤其是家族中有血栓病史的，更要高度警惕，及时就医。早期诊断是救命的关键。

说到治疗，颅内静脉窦血栓曾经是个“死结”。传统方法靠药物溶栓，但对于重症患儿，往往效果有限，甚至来不及起效。赖灿介绍，浙大儿院近年来引入的儿童静脉窦血栓介入取栓术，彻底改变了这一局面。

这项技术通过导管进入血管，直接溶解并吸出血栓，比药物更快、更精准。赖灿说：“它就像给大脑做了一次‘疏通手术’，把堵塞的管道清理干净。”目前，浙大儿院已成功救治5例重症患儿，成为国内少数能开展此技术的儿童医院之一。

不过，赖灿也坦言，这种技术对医院的设备和团队要求极高，全国能做到的地方屈指可数。“很多基层医院甚至没听说过这个病，”他说，“孩子一旦发病，黄金抢救时间只有几小时，错过了就回天乏术。”

小宇如今已经出院，重新拿起羽毛球拍，虽然动作比以前小心了许多。小雯也在继续化疗，脸上多了几分笑容。他们的故事，是医学奇迹，也是无数医护人员与死神博弈的缩影。

赖灿常说：“每一个被救回来的孩子，都是对我们最大的鼓励。”作为医生，他见过太多生离死别，也更懂得生命的脆弱。他希望通过这些故事，让更多家长了解颅内静脉窦血栓，学会识别它的“蛛丝马迹”，别让悲剧重演。

孩子的生命，有时比我们想象的更脆弱。上午的欢笑，可能在下午就变成无声的告别。但只要医学在进步，希望就不会熄灭。珍惜每一次呼吸，也珍惜每一个陪伴孩子的瞬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