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顶级奥数的圈子，我看到了残酷和无助…

最近，深圳老牌竞赛鹏程杯宣布关停，引发热议。

不少期待孩子走奥赛路线的家长们感到有些焦虑。

“到底要不要培养孩子走竞赛？”一直是家长们讨论的问题。

正好我的粉丝家长阳妈的儿子在小升初的时候曾经进入过奥数竞赛圈，参加了不少奥数竞赛，也认识不少奥数牛娃。

她给我投稿了一篇文章，讲述身边一位真正的奥数牛娃的竞赛故事。

今天分享给大家，希望能给“是否选择竞赛”赛道而犹豫的孩子、家长们一个真实的视角。

作者：阳妈

01

— Dr小鱼 —

聪慧自律、初中一哥

小学，小睿一直是“别人家孩子”。

学校成绩全校第一。奥数在好几个机构都在“集训队”这样的顶级班型。竞赛也是一等奖水平。

难能可贵的是，这孩子性格也好，懂事又有主见。

除了奥数，文科也特别突出，尤其作文写得让人读来有清爽治愈之感，文笔清新特别。

小升初，几所不错的初中给小睿打了电话，希望他选择他们的学校。

这时，就看出来这个孩子的不平常。

当时有一所很不错的私立学校，承诺小睿去重点班。这所学校好多家庭的孩子在学习成绩不错的情况下，还得出几十万赞助费找对人才能进去。对于大多数人，这样的学校主动打来电话，是一个多么难得的机会。

但是小睿不这么想。

睿妈给我说：小睿觉得第一是私立要交学费，第二是这所学校管理严格。小睿觉得，以他的自律能力，反而在宽松的环境下比较好，这样他可以按照自己的进度，初二就把初三的课程学完，不需要完全按照学校进度来。而私立学校重点班，必然是严格按照老师的进度来的，他就没有自己的自由度。

小睿按照自己的实际情况，有自己独特的想法。

后来，一所名校的分校校长亲自找了小睿，校长的Offer打动了小睿。承诺小睿，学校会尽全力给他提供最好的学习条件。小睿就选择了这所初中。

小睿果然没有让学校失望。不管是平时成绩还是奥数竞赛成绩，都是学校名副其实的一哥。

除了保持学校成绩年级前几，还被学校选中，代表学校参加数学竞赛。

02

— Dr小鱼 —

肩负使命、负重前行

初一初二，小睿除了学校成绩要保持名列前茅，大部分精力还是放在数学竞赛上，一直参加学校的奥数竞赛队。

作为被校长老师寄予厚望的奥数苗子，奥数竞赛的成败，不仅关乎小睿自己后续的升学，而且肩负他们这所学校培养出顶级奥数人才的使命。

初中的学业，对于大多数孩子来说，已经是不可承受之重。而小睿，还需要兼顾更加有挑战性的数学竞赛，在这个更加残酷的赛道上，保证自己每一轮都不被淘汰。

睿妈有一天给我打来电话，她说，孩子每周都要去上奥数竞赛课，每次课出来，都是密密麻麻的笔记十几页。

每个周末，有一点时间，她建议孩子出去散步放松一下，孩子都说，这个时间还能做好几道题呢，吃完饭，就马上去做奥数题了。

有一次，去学校看孩子，给孩子送点吃的。看着孩子出来还拿着厚厚的奥数书，吃了几口，就说还要赶着做题，就跑回教室了。

入学之初，全校选拔出了十几名奥数种子选手，经过了一轮又一轮淘汰，现在只剩下小睿和其他的两名同学了。

如果下一次奥数竞赛没有被淘汰，就会进入市里顶级的奥数队并且可以直升重点高中。

一切看起来还不错。但是睿妈总感觉那里不对劲，她说：每次看到孩子这样，她心里都酸酸的，不是滋味。孩子太可怜了，这么小的年纪，这么累值不值得？

03

— Dr小鱼 —

苦苦坚持、抱头痛哭

最近的一轮淘汰赛，小睿又顺利晋级。

这意味着，后面的一轮需要更加紧张地准备。

淘汰赛后，孩子去上了奥数课。回来的时候，搬着厚厚的一摞新的课本和资料回家。

按说，杀出重围应该庆祝。但是小睿和睿妈却悲从中来。

孩子第一次哭了，他抽泣着对妈妈说：看着这么厚厚的一摞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是觉得很伤心。

睿妈看着孩子难过的样子，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再也藏不住了。她抱着孩子，和孩子一起大哭起来。

睿爸也过来，抱着母子俩，说：没事，能坚持就坚持，不想坚持了就放弃，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就算以后啥也考不上，记住，爸爸也养着你。

睿妈也说：孩子，咱家的条件也不差。你想坚持，爸爸妈妈都支持你，想放弃，爸爸妈妈反而更加开心。你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好。

听到爸妈这样说，孩子心情放松了很多。但，也许是肩负了太多的使命，付出了太大的成本，进入了这个圈子，话虽这么说，岂是想放弃就能轻易放弃的？

小睿说：都已经学了这么久了，如果被淘汰就算了，选上了自己放弃还是过不了心里这道坎儿。

睿妈又是一阵心酸。孩子太懂事了，家长也操心。

其实睿妈也知道，与其说孩子懂事，不如说放弃的沉没成本太高。她说，这些搞竞赛的孩子家长，一个个的由于孩子天赋较高，都像是手里拿了一把好牌，拼命想赢，谁也不想提前下赌桌。

何况，小睿是选出来的种子选手，一路过关斩将，是其他同学羡慕的对象。自己放弃自己真得下不了决心。

小睿此时只能拼命准备下一次的淘汰赛，直升的名额就像一根胡萝卜放在眼前，鲜美诱人。够不到也就罢了，如今临门一脚，怎可轻言放弃？

04

— Dr小鱼 —

奇葩怪圈、灵魂之问

孩子上了初中，作为学霸的妈妈，睿妈的朋友圈基本都是晒晒给孩子做的美食、阳台上的花草、偶尔出去一家聚餐......

有一天，睿妈发了一条朋友圈，控诉遇到的奇葩事，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受了内伤。

认识睿妈十年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以为只是偶尔不顺，就没有打电话过去询问安慰。

没想到，过了几天，睿妈又发了朋友圈，更加奇葩的事情发生了。一向沉稳的睿妈如此的举动，肯定是发生了什么特别无法排解的事，才不得已在朋友圈表达情绪。

一打电话过去，睿妈就迫不及待、声泪俱下地给我讲述了最近发生在她身上的两件奇葩事。

第一件事，其实已经发生了一段时间了，只是她刚刚听说而已。

原来是小睿的一个同学，一直一起在学校的奥数竞赛队。虽然一直向小睿看齐，无奈天资差一些，前几轮被淘汰了。已经回到了中考赛道。

这位同学的妈妈一直在学校周边租房专职陪读，时刻关注学校的情况。她对学校一位任课老师非常不满，想换了这位老师。但是担心自己的影响力不够，就对班主任和其他家长说：小睿妈妈对这位老师非常不满，联系他们几位家长向学校提出建议，请求尽快换了那位任课老师。

小睿家住得远，小睿妈妈一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师和其他家长也都以为这件事是小睿妈妈带头的，由于小睿优秀，“小睿妈妈的意思”确实也得到了学校的重视。

直到有一天，这件事情发酵。小睿妈妈要求换老师的事情在班里人尽皆知，才有一位和小睿妈妈关系好的家长把这件事和小睿妈妈进行了沟通。

小睿妈妈当时都懵了。一起搞竞赛那么久的同学，这位同学妈妈也认识了很久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后来，小睿妈妈找那位同学妈妈对质，不但没有得到澄清和道歉，反而被拉黑了。小睿妈妈就感觉十分郁闷和痛心。

她反思，是什么让那位同学的妈妈变成了这样？一打听，才知道，那位同学在家族里是几代单传，妈妈不上班，专门带孩子。时间久了，就把自己的人生价值完全寄托在孩子身上。

孩子进了竞赛队或者学习成绩好，爷爷奶奶，爸爸都给妈妈孩子发高额奖金。

一旦孩子被淘汰或者成绩下降，就对孩子妈妈一顿数落......

知道了同学妈妈这些背后的难言之隐，小睿妈妈心里觉得很难受：到底应该怎么对待孩子的成绩？在竞争的环境下，孩子的心理尚且没有扭曲，家长的心理已经这么扭曲了吗？这样的现象难道不值得反思吗？

小睿妈妈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无奈和悲哀。

如果说这件事给了小睿妈妈很大的冲击。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则让她更加不安。

据说最近在一个培训机构有个竞赛圈的密考。这都是圈子内的事，也不透明，只有信息很灵通的家长孩子才知道。参不参加也是自愿。

进了圈子就知道，圈子就这么大，其实大家都认识。

结果两位一直天天在一起的同学都来各自参加考试，可是并没有通知对方。

考试的时候，在考场外，家长孩子一碰面，各种尴尬和“气不打一处来”。

几番阴阳怪气的对话之后，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你数落他，他数落你，最后话赶话，一位家长脱口而出：

“就你家那个水平，来不来都一样。”

这下碰到了对方的底线。两方家长在考场外打了起来，其他家长一番拉架才得以平息。

作为圈内人，亲眼看着这番闹剧。小睿妈妈发出了灵魂之问：这到底是怎么了？这到底正常不正常？我们是不是进了一个怪圈？

05

— Dr小鱼 —

临门一脚，惨遭淘汰

又坚持了几个月。小睿迎来了又一次淘汰赛。

孩子拼命准备，考试发挥也正常。无奈其他选手太强了，没卷过别人。

小睿这个从小优秀到大的孩子，迎来了自己的败北时刻。

这本来是个让人忧伤的时刻。但是意想不到的是，小睿、睿妈、睿爸都感觉到了久违的释怀和放松。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和竞赛做了个了断。

由于这次被淘汰的几个孩子一直声名在外，也是非常优秀的。学校也惜才，给了一次机会，让这几个孩子继续旁听，下次再考一次。

这一次，睿妈和小睿果断做了决定，放弃竞赛赛道，专心中考。

睿妈说，最近发生的事情，让她和小睿选择了遵从自己的内心。

数学竞赛虽然暂时中断，但是只要保持对学习的热情，后面什么时候再开始都不晚。

06

— Dr小鱼 —

后记：玩无人机的追风少年

暂时中断数学竞赛。对于学习成绩一直优异的小睿反而如释重负。

中考课业对他来说真得轻松愉悦。

现在他有了时间玩自己喜爱的无人机，经常出去航拍。

睿妈说，小睿现在周末终于出门了，跟着无人机到处跑，孩子轻松惬意地在风中奔跑的样子让她特别开心。

上周给我发来了小睿的航拍作品。

睿妈说：孩子放弃了竞赛，被淘汰了，爸爸妈妈不但没有责怪他，反而给他买了无人机，鼓励他出去走走。这让这个懂事的孩子内心非常不安。

小睿说：谢谢爸爸妈妈，我一定好好努力，才能不辜负你们对我这么好。

睿妈说：爸爸妈妈给你买个无人机算什么。妈妈不想让你成为妈妈那样的人，一辈子为别人活着。妈妈就希望你做自己就好。

这就是一个真实的走竞赛路线的孩子和家长的真实经历。相信，在竞赛这个圈子里，这样的经历并不是个例。

希望小睿的故事能给在圈子里或者即将进入圈子的孩子、家长一个视角：胜利时傲视群雄，折戟时微笑告别。

人生的路还很长，只要是真爱，相信一定可以飞得更高、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