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老妈妈洗脚

这些年，一直想为我的母亲写点东西，但都未能遂愿，缘于每当想起她老人家，我的心里就总有一种痛，是那种象被人在心头剜肉那样的痛。十多年前，当小妹离世时我也是这样，尽管心头缅怀的思绪绵绵不绝，无奈何手中之笔却好似重如千金。

一直弄不明白冥冥之中是否真有宿命存在,但每逢"本命年"到来，我就会厄运连连却是真的.当2005年，我又和母亲一起来共同面对农历鸡年的本命年时，仿佛天注定一般，又历经了小妹英年离世，二姐重病缠身，我家遭遇恶邻袭扰、老妈退休改离休的心愿彻底无望等一连串天灾人祸的重重打击。这使得一向坚强的母亲心力交瘁，终于病倒。其检查结果对于我们全家人来说更是犹如晴天霹雳，老妈竟然患上了胃部肿瘤，且已是晚期。

我们几个兄妹经过商量，对老母亲隐瞒了真实病情，只说是胃部溃疡。大家都在内心祈祷这只是医院的一次误诊，老天爷定会赐给我们家一个奇迹，让我们的老母亲能够战胜病魔，重获健康。

作了胃部切除手术后，母亲在病床上躺了五天，由我们兄弟姐妹几个轮流在医院照应着。当时，我所在单位正逢“达标”的关键时候，我常常会因此忙得顾此失彼，好在妻就在这家医院工作，帮我在病床前忙前跑后分担了不少。这天下午，我请假来到医院，看到母亲已经起床并能够在床前站立，真是从心里感到欣喜。当看到病房外有护士推着热水车经过时，不由得心中一动，就有了要为母亲洗一洗脚的想法。给母亲一说，老人家反倒有些不太情愿，说是“怪麻烦的，等过几天我病好了，自己洗吧”。

我扶着老妈在床边坐下，妻早已打来了冷、热水，在母亲身后扶住她。我反复试好水温，将洗脚盆放在紧贴床沿的小矮凳上，而后将母亲的双脚轻轻抱起，放入水盆里面。

老人家的脚有些凉。比起患病前来，不光身体消瘦了一圈，脚也明显消瘦和苍白。我轻轻撩起水、细细地搓摸着脚面、脚掌、脚踝，不由得想起几十年来正是这双脚为了我们这个家含辛茹苦，奔波、劳累，尝遍了生活的甜酸苦辣，为自己的儿女们撑起一片晴朗的天空。如今我们都长大了，成人了，可给了我们生命、给了我们最无私、最伟大母爱这个人却老了，病了。握着母亲的脚，我止不住有种心就要被抽空了的感觉，眼泪一劲的在眼眶里打转。此时的老妈却一脸微笑，嘴里还喃喃说着“唉，老了，过去我给你们洗脚，好像还没几天，就轮到你们给我洗脚了……”是的，在母亲之前，我只给幼时的儿子洗过脚，可握着他那双肉乎乎的小脚时体验到的是心头的柔软，如今为老妈洗脚，感到的却是心中的苍凉与隐痛。

又过了几天，母亲可以在病房自己行走了。这天又轮到我来病房“值班”，老妈提出想要到医院的院子里散散步、走一走。我请示过医生同意后，就搀起母亲瘦弱的手臂，和她一起沿着医院的回廊一圈圈慢慢走着。彼时，春天的微风吹拂起老母亲额前几缕花白的头发，夕阳暖暖的斜照着，映在她平和、宁静的脸庞上，这一镜头这多年来永远定格在了我的记忆里。是的，人不管长多大，只要身边有老妈在，他就不会孤单，他就是最幸福的人。

我多想把那一刻的时光留住，留在给老妈洗脚的时候，留在挽着妈妈的手，陪她散步的时候……

诗曰：

人言百善孝为大

我说有妈才有家

至今常梦慈母爱

醒来清泪挂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