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狠心的妈妈

发布时间:2025-03-25 17:21  浏览量:8

灶火在铁锅里投下摇晃的影子,七岁的我踩着板凳炒白菜,油星溅在手背上,疼得抽气声刚冒头,后脑勺就被竹扫帚抽得发麻。"败家精!"母亲夺过锅铲时,指甲掐进我手腕里,"油放这么多,当我是印钞机啊?"

阁楼木缝里漏下的月光总在半夜冻醒我。楼下弟弟的哭闹声穿透地板,母亲哼着童谣轻拍他的背,红糖水的甜味顺着楼梯蜿蜒而上。第二天我被罚洗全家衣服时,弟弟正坐在门槛上啃麦芽糖,糖丝粘在嘴角像琥珀,母亲用袖口给他擦脸的动作,轻柔得像在擦拭瓷器。

十五岁那年姐姐出嫁,龙凤镯在红绸布上闪着光。我蹲在井边刷喜宴的油腻碗碟,听见母亲把祖传金戒指塞给姐姐当私房钱。结冰的井水把指甲泡得发紫,我忽然想起那个雪夜——高烧到说胡话的我蜷在柴房,母亲把退烧药锁进柜子,"装什么娇气,明天还要喂猪呢。"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和记忆里的灶房油烟重叠。老年痴呆的母亲蜷在病床上,枯瘦的手突然抓住我衣角:"阿弟别怕,妈给你留了戒指..."我望着床头柜上冷掉的粥,想起三天前弟媳在病房外的尖叫:"妈的金戒指不见了,是不是你拿的?"

缴费单在包里积成厚厚一沓,我把准备买药的钱换成去西北的火车票。戈壁滩的风裹着砂砾扑在脸上时,远处绿皮火车正轰隆着驶向地平线。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极了童年时总也够不到的灶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