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走后，哑妈来到我家，若干年后父亲去世我和妹给哑妈养老送终

文/人间烟火/素材/祁东

昨天妹妹给我打来电话说，“哥，又快到清明了，咱们周末去给爸妈扫墓吧！今年我想给妈妈包些饺子拿去，妈活着的时候爱吃酸菜馅饺子。”“行，你那么远别拿了，我让你嫂子包好了，咱们拿去。”“不用，哥，我知道妈爱吃什么口味儿的，嫂子不知道。”“那好吧，那你包吧！爸爱吃水果，我买得了。”我说。“好吧！哥，那你买水果吧！妹妹回复着。

是啊！又到了一年清明季节，该去给父母扫墓了，想着想着那些小时候发生的一幕一幕都好像是昨天一样。

我的母亲是个哑巴，她不是我和妹妹的亲生母亲，而是我和妹妹的继母。

我的生母是个城里姑娘，74年的时候被下放到我们村子做知青，那年她20岁，母亲漂亮，但是不能干，因为在家里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那时年仅二十三岁的父亲是生产队长，他总帮着母亲干活，一来二去两个人就产生了感情，她们的事母亲家里是不同意的，可是母亲执意要嫁给父亲，父亲也说以后你回城了怎么办？可是母亲当时想的太简单了，就这样两个人没有办理结婚证，请大家在一起吃了顿饭就算结婚了。

77年的夏天母亲怀孕了，这时就有知青回城的消息传来，母亲看着和她一起来的知青一个个的都返城了，母亲的心也慌了，天天闷闷不乐，父亲明白母亲的心意，于是对母亲说:“小慧娃出生后你就回城吧！我不能因为我的自私断送了你的前程。”母亲心里也不是滋味。

于是，78年四月份母亲生下一对孪生兄妹，也就是我和妹妹，这时母亲的家人来接她，她的心也乱了，就随着舅舅和外婆回城了，临走时还对父亲说:“祁才，等我安顿好了我会来接你和孩子们的”。

母亲走后音讯全无，这时奶奶埋怨父亲不该放母亲走，父亲却说她不属于这里，她是一只百灵鸟，她有更好的未来。

两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把奶奶折磨得无可奈何，奶奶东家要奶，西家要奶，我和妹妹饿得直哭，后来把奶奶都累病了，父亲听邻居们说屯子西一家有个哑巴女人，丈夫因病去世了，刚生了个遗腹子，可是孩子前两天也夭折了，你去那里看看她家有没有奶吧！奶奶累病了，父亲只有让邻居婶子带着他硬着头皮去了哑巴女人家里。

父亲和邻居婶子到了哑巴女人家里，这哪是房子啊，四处漏风，哑巴女人身穿着单薄的衣服也冻得有些发抖，邻居婶子和哑巴女人说明来意，哑巴女人居然答应了帮父亲喂我和妹妹。这时父亲提议让哑巴女人住到我家里去。

就这样哑巴女人搬到了我家里，到了我家里哑巴女人先喝了些热水就开始喂我和妹妹，我和妹妹居然就认哑巴女人，她一抱我俩就不哭，哑巴女人对我俩也真的好，从此奶奶负责做饭，哑巴女人就负责带我和妹妹。

邻居婶子和奶奶说:“老婶子这哑巴女人长的也不丑，心地还这么善良，你就让你家祁才娶了这个哑巴女人吧”！奶奶说:“那哪行啊，她毕竟是个哑巴，我儿子那可是生产队长”。奶奶不同意。我父亲倒是说:“这建议可行，奶奶和父亲说，儿子，你还不到三十岁，哪能娶个哑巴呢？万一以后在生娃遗传咋办呢？”“妈，您就别说了，我已经有两个娃了，还生什么娃，再说有谁能像燕子（哑妈的名字）心地这么善良，对我的两个娃和亲生的一样。妈，燕子和别的哑巴女人不一样，她知书达理，还识字，是个难得的好女人。”这时奶奶也没有话说，奶奶也在想要说对我的两个宝贝孙子好，燕子还真的是最佳选择。这时邻居婶子说:“哑巴不是天生的，她是五岁时生了一场病，高烧40℃没有及时救治导致声带烧坏了才这样的”。

就这样，78年的冬天哑妈正式和我父亲结婚，成了我和妹妹的哑妈。

哑妈的奶水足，我和妹妹都能吃饱，在哑妈的精心照顾下，我俩长的白白胖胖的，我和妹妹成了哑妈的全部，她把全部的母爱都给了我和妹妹。

渐渐的我和妹妹都长大了，都会咿呀学语了，我俩第一次喊哑妈妈妈的时候，哑妈高兴的搂着我俩亲了又亲。

哑妈心灵手巧，家里家外收拾得干干净净，我们一家人的衣服都是哑妈做的。我和妹妹穿着哑妈做的衣服和鞋子别提多美了。爸爸把哑妈做的衣服穿在身上，村子里人都说像买的成衣一样好看。

自从哑妈来了之后我们这个家才是一个完整的家，父亲的脸上也洋溢着满足的笑容，看得出父亲对哑妈开始是敬佩，尊重到爱的转变，哑妈开始来的时候父亲不好意思正脸看哑妈，慢慢的他也爱上了这个善良漂亮又能干的哑巴女人。奶奶对哑妈那是一百二十个满意，她也逢人便说哑妈是我们家的恩人，是我家才儿的贵人。

时间到了82年，一晃我和妹妹五岁了，这一年迎来了土地下放，土地分配到各家各户，我父亲和他的生产队长生涯彻底说白白，但是他在全村人心目中的伟大功勋是不可磨灭的，他被推选为村长兼党委书记，因为父亲是党员，又有文化，父亲继续忙他的村官。家里家外的事情都是哑妈一个人在支撑着，奶奶那几年身体一直都不好，腰酸腿疼，心脏也不舒服，哑妈一有时间就会给奶奶按摩。奶奶拉着哑妈的手说:“燕子，你真是我们家的功臣，是我们家的贵人呢！”哑妈用手比了个爱心，朝着奶奶笑了。

85年是我家喜忧参半的一年，这一年哑妈把我和妹妹送进了学校，我俩上学了。这一年父亲被提拔为副乡长，哑妈更忙了。这一年奶奶去世了，哑妈接我俩放学走的时候告诉奶奶什么都不要做，等着她回来的时候她做，可是奶奶心疼哑妈太累帮着端一下汤锅，眼前一黑摔倒了，接着就昏迷了，当哑妈还有我和妹妹回来的时候，发现奶奶躺在了地上，哑妈慢慢的把奶奶抱到了炕上，开始的时候奶奶还明白，还朝着我和妹妹笑，慢慢的就拉着哑妈的手，眼睛却看着我和妹，奶奶惦记我俩，意思是让哑妈好好照顾我俩。这时父亲也下班回来了，奶奶看了父亲一眼又看了看哑妈，永远的闭上了眼睛。这一年哑妈和父亲的孩子，我的妹妹或者弟弟在哑妈劳累过度的情况下永远的失去了他。父亲说:“燕子，对不起。”哑妈却说:“我们已经有了儿子和女儿了，他只是个意外，所以他才消失了”。从此父亲对哑妈更好了。

父亲做了副乡长，村子里的事得另有安排，父亲得把村子交到信得过能为老百姓办实事的人手里，这也就得罪了一些不怀好意的人，这些人来我家里送礼，企图让我父亲把村子交给他们打理，他们不可能替老百姓办事，只会中饱私囊。来到我家送礼的这帮人被哑妈拒绝了，就不说好话了，骂哑妈是个哑巴，我可不容许有人骂我妈妈，我和他们理论，他们过来就要打我，哑妈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我和妹妹。并告诉这帮人不许动她的孩子。这帮坏人说:“走，这哑巴比划点什么听不懂”。

他们悻悻的走出了我家，临走还不忘把门摔的三响。

我问哑妈，他们是坏人吗？还是父亲做错了事，哑妈说他们是坏人，你爸爸永远是世界上最好最正直正义的爸爸。在哑妈的心中父亲的形象这么伟大。

我们一家人的日子平淡而温馨，温馨的真怕有人把这种感觉打破，我和妹妹的成绩都是那么好，这令父亲和哑妈都非常的欣慰。

90年的时候，我和妹直接跳了一级读了初一，这一年家里发生的事情我永生难忘。

我俩已经上了中学不在用哑妈接送了，哑妈自己侍弄那几亩田地，有时父亲也帮着干，农闲时哑妈就和父亲去乡里学习各种在家能做的副业，哑妈用玉米皮子编的小垫子特别漂亮，城里来乡下旅游的大老板都喜欢哑妈编的小垫子，乡亲们看哑妈有这手艺，都纷纷和哑妈学，哑妈也会毫无保留的教大家，乡亲们都说哑妈是全村人的福星。都推荐哑妈做妇女主任，哑妈推脱自己只是个残疾人，带大家一起致富可以，但是哑妈却推辞坚决不当妇女主任。

我和妹在同一班级读书，这一天我们正在上课的时候，教导主任找到我和妹，说祁东，祁玉你们妈妈找你们，我和妹的第一感觉就是哑妈来找我俩会有什么事呢？可是当看清来人后，我俩却愣住了，这不是哑妈，这谁呀？还自称是我们妈妈，只见对面的女人穿着打扮很时尚，人也挺漂亮，可是给人的感觉眼睛里没有光，她应该过得不是那么随心。我和妹看着她，她说我叫于慧是你们妈妈，我和妹都傻了，我们的妈妈不是哑妈吗？怎么她又说是我们妈妈呢？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我和妹心里没有任何的波澜，也没有激动得认母环节，因为在我们心里哑妈才是我们的妈妈。

后来于慧又找了父亲，和父亲约会，说心里还有父亲，有孩子，永远也忘不了我们，想回来，或者我们去城里生活，父亲很坚决的说自己已经成家，让于慧忘了以前的事好好生活，这时于慧才说出实情她本来是成家了的，他的爱人是个高中老师，可是她们不知道为什么结婚后就一直没有怀孕，她老公因为她不怀孕很是不高兴，还打了她，就这样两个人才离了婚，所以她才会想起我和妹妹还有父亲。

在我们这里于慧没有得到想要的认母效果，在父亲那里也没有得到被重视的感觉，她就没有在回来，因为她知道她已经不被需要了。

从此后哑妈在我和妹心目中更加伟大，她的母爱捍卫一切力量，爸对哑妈也由钦佩转变成真爱。

时光如白驹过隙，我和妹都上了大学，父亲和哑妈的两鬓已经斑白，这时的父亲由于身体的原因提前退了休，父亲心脏总是不舒服，哑妈寸步不离，精心照顾。可还是在我和妹毕业前夕离开了我们。

哑妈带着我和妹送走了父亲，这次我们的妈妈真的老了，哑妈再也没有当年的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我们知道是爸带走了她的梦。我和妹对哑妈说:“妈，爸虽然走了，你还有我们呢，还有你的儿子和女儿啊！”哑妈哭着点了点头，用手释意，她还有儿子和女儿。

大学毕业后我在本市成了家，为的就是把妈接过来同住，妹也在临市成了家，也希望妈能过去和她生活。

哑妈知道我和妹都很孝顺，露出欣慰的笑容。

哑妈想我们兄妹哪个了哪个就去接她过来生活，她想做什么我们有时间都会陪着她。

2024年九月哑妈在儿子家笑着走完了她人生最后的旅程，终年75岁。

我和妹按照农村老家的习俗厚葬了哑妈，把她和父亲葬在了一起。

埋葬了母亲，我和妹没有哭，不是不想，是觉得母亲这一辈子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她把最伟大的爱的声音都给了我们这个家，她是最伟大的母亲。是我们这个家的大恩人。

又是一年清明节，妈，我和妹会去给您和爸去扫墓的，想着想着眼前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