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叔叔说：“地形复杂，救了一个后很可能会发生坍塌 ”

那年地震，我和姐姐被埋在废墟中。

救援叔叔说：“地形复杂，救了一个后很可能会发生坍塌。”

爸妈毫不犹豫地大喊：“先救姐姐！”

姐姐也对着外面叫：“先救我，先救我。”

救援时，消防员叔叔一直强调，千万别乱动。

可姐姐不听，用力地推着四周能推动的物品。

后来我被坍塌的重物，活活压死。

再次睁眼，我回到了地震发生的那天。

我从床上惊醒，看了眼手机的日期，就是地震发生的那天。

还有两个小时，地震将在凌晨两点发生。

而现在刚好午夜十二点。

我来不及多想，穿了鞋就往外走。

前世地震压死了这么多人，既然我重生就不能见死不救。

起码能救一个是一个。

我从一楼开始，挨家挨户地敲门。

确认熟睡的人苏醒，我便继续敲下一家。

等我将整栋楼七层用户都叫醒，时间还剩下最后五分钟。

我狂奔回家，还剩下两分钟。

前世地震发生时，我为了救姐姐，耽误了最佳逃生时机。

而这次，这个救人的机会就交给最爱姐姐的妈妈吧。

我跑向爸妈房间，“爸妈，要地震了。快起来！”

爸妈被我叫醒，我看了眼时间，最后四十秒。

“我刚才叫姐姐，怎么叫都叫不醒。怎么办啊？”

爸妈还想质问：“谁说要地震了，大晚上的你……”

话音未落，楼房开始摇晃，我催促：“怎么办姐姐还在睡觉。”

我妈满脸惊恐，冲向姐姐的房间大叫：“潼潼啊~你快起来啊！快起来快起来，地震了啊！”。

我爸拉着我往楼下跑。

地震来得猛烈，丝毫不给人犹豫的时间。

就在我和爸爸逃离大楼时，“轰”的一声，楼塌了。

妈妈和姐姐被困在一片废墟中。

四周都是人们惊呼和哀嚎的声音。

我的耳朵里响起刺耳的嗡鸣，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脑海中浮现前世的画面。

那日大楼摇晃时，我迅速起身，刚跑到门口看见姐姐还在熟睡。

我去拉她叫她，但她睡得熟，根本喊不醒。

爸妈已经逃了出去，而我错过了逃生的时机。

我和姐姐都被困在下面。

天亮后，救援人员找到了我和姐姐。

我听到妈妈心疼地呼叫，叫的却是姐姐的名字。

“潼潼你坚持住啊。马上就有人来救你了。你千万不能有事啊。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救援人员勘察地形后，告诉妈妈：“这里地势复杂，一个被救出来后，很可能会发生二次坍塌。我们这边的建议是先救左边那个，那里位置比较稳固更好开展救援。”

我和姐姐都听到了救援叔叔的话，我几乎不用猜，便知道妈妈一定不会先救我。

从小到大，姐姐一直是妈妈的心头宝。

而我这个二胎，从小就不受待见。

果不其然，妈妈坚定地回答：“救姐姐，救右边那个。那个穿白衣服的。”

姐姐也在这时大喊：“妈妈救我！我的脚好痛~先救我妈妈~”

我浑身冰冷，透过丝丝缝隙，看见了妈妈担忧的神情，正直直地落在姐姐身上。

消防员叔叔动作很轻，他们在尽全力保全我们两个。

期间他不停地提醒姐姐：“千万别乱动。你一动你妹妹可能就要被压在下面。”

姐姐被缓缓拉出，但她并未听消防员叔叔的话，反倒是用手一直在四周乱推。

她不顾消防员的大声呵斥，将能被推倒的东西都推了下去。

姐姐被救出的那一刻，我感觉到一股重力压在了我身上。

压得我喘不过气，压得我疼痛难忍。

我大声地喊：“妈妈救我。妈妈我好痛。妈妈救我啊。”

负责救援的人加快速度营救，他们叫来了更多的人，想要一起帮我从里面拉出来。

可我却听妈妈对他们说：“里面那个不要救了，救出来也废了。我没这个精力再去养个废人。”

我看着那透着光亮的洞口，被彻底堵住。

如同我的生命一样，彻底消散。

我趴在那黑暗的废墟中，恐惧地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不知等了多久，我终于困得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眼，我回到了地震那日。

这次我要你们体会一下，被选择被抛弃的感觉。爸爸的惊呼，唤醒了沉浸在回忆里的我。

我拉着爸爸往后退去：“爸爸小心余震，我们往宽敞的地方去。很快就会来救援人员的，妈妈和姐姐都会没事的。”

爸爸被吓到了，整个人都愣了神。

是啊，这种事情换谁第一次经历都会天崩地裂。

而我不一样，我已在这场地震中死过一次。

我不怕了，每活一天都是赚到的。

救援人员很快就赶到了，爸爸冲过去求他们救人。

可惜原先的楼房已经一片废墟，根本无法辨认妈妈和姐姐被埋在什么地方。

可我知道啊。

我故意带着救援人员往反方向走去，恰好听到一个大妈的呼救。

他们救出了大妈，时间又过了两小时。

从被埋到被发现，足足用了6个小时。

我大叫：“爸爸，妈妈在这里。”

爸爸叫来了负责救援的叔叔，他们勘察了地形，观察了里面的情况。

告诉我们一个不幸的消息：“这里地势复杂，一个被救出来后，很可能二次坍塌。”

多么熟悉的话啊。

我透过缝隙看着姐姐惨白的脸蛋，还有妈妈一脸的惊恐。

爸爸犹豫不决，两个都是他的挚爱，要如何抉择？

不像我，他们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呵呵。

我听姐姐大喊：“爸爸救我。爸爸我不想死。爸爸我长大能赚钱，我能嫁人，我可以给你养老啊爸爸。

“妈妈只是个做家务的女人，你再找一个也是一样的不是吗？我比妈妈更有价值啊爸爸。”

我看着妈妈的表情逐渐变得炸裂。

低着头，忍着笑。

没想到吧。

自己当宝一样宠着的女儿，是这样看你的。

你在她眼里不过是个随时可以替换掉的保姆而已。

爸爸做了决定：“救我女儿。”

妈妈被放弃了，她嘶吼：“张伟民，你休想再娶。要是我死了，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还有你，张毓潼！是我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这么自私的人。”

姐姐的双腿被压住，疼痛让她失去理智。

“我就是自私怎么了？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就是比你有价值。爸爸选择我是明智的。”

妈妈那怨恨的神情，真是看得人心情愉悦。

但我怎么能让妈妈就这样死去。

我对着里面大喊：“妈妈，妈妈你别怕。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你要坚持住啊。妈妈，你不要放弃。我一定会来救你的。”

多么暖心的话啊。

与姐姐一对比，我简直就是人间大孝女。

可只有我知道，我只是想加深她对姐姐的怨念而已。

地形复杂，救援的叔叔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姐姐救出来。

被拉出来的那一刻，我只注意到姐姐那双已经发黑的双腿。

我听救护人员说了一声：“这腿怕是要截肢。”

姐姐被拖出去，妈妈那边却没有发生坍塌。

也许是和我待的位置不一样，也许是姐姐这次没有乱动。

妈妈竟然也得救了。

两人都被送到了医院，爸爸陪着姐姐，而我陪着妈妈。

我真是越来越期待了。

妈妈苏醒后，会不会厌弃姐姐。

还是说，即使被姐姐如此辱骂与背刺。

她还是满心满眼只有姐姐一人？看着昏迷在病床上的妈妈，我深深地望着她。

这么多年来，这是我第一次可以如此认真地看着她的脸。

从小到大，我妈从没拿正眼看过我。

听奶奶说，那时候我妈是想二胎生个儿子的。

她不惜交了两万超生费，也要把我生下来。

可惜，我是个女娃。

妈妈很生气，从我一出生就被丢到了奶奶家。

奶奶没办法，总不能看着我活活饿死。

刚好村里有两个阿姨也刚生孩子没多久。

我就这样有一顿没一顿地蹭着别人的奶水活了下来。

直到我八岁，要上小学了。

奶奶给爸爸打电话，爸爸把我接到了镇上上学。

姐姐比我大两岁，我上一年级的时候，姐姐三年级。

我从小没有接触过任何与学习沾边的东西。

一年级学得特别吃力。

导致我的成绩一直都是垫底。

妈妈不喜欢我，每天回家我都必须帮妈妈干活。

洗碗、洗衣服、扫地拖地、这都是我的日常。

我的学习时间被压缩到了极致。

一直到初中成绩都没有跟上来。

而姐姐一直都是班级前三，爸妈当成心肝宝宠着她。

我的生日比姐姐晚一个月，爸妈从没给我过过生日。

就连姐姐的生日蛋糕，我也不能吃。

说我会抢走姐姐的好运。

可事到如今，姐姐的双腿被截肢，脸上被钢筋毁了容。

不知道爸妈还会依旧爱她吗？

我一直盯着妈妈的脸，眼神从怨恨到关心。

因为她醒了。

她看着我，先是愣怔，后又松了口气。

我关心地上前询问：“妈～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帮你去叫医生。”

我妈把我拉住，问的第一句是：“你姐姐怎么样了？”

我面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姐姐不太好。双腿截肢，脸上还毁了容。到现在人还没有醒过来。”

我妈沉默了，她躺在病床上一句话也不说。

看不出悲，看不出喜。

似乎在思考，亦或者在权衡。

妈妈出院那天，姐姐刚好醒来。

她躺在病床上，看见没有死去的妈妈，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爸爸不在医院，似乎在想办法去解决我们的住宿问题。

姐姐还不知道自己的双腿已经被截肢，也不知道自己的脸上现在有两道长长的蜈蚣疤痕。

姐姐犹豫很久后开口：“妈……你没事就好。我们都活着就是最好的不是吗？你别怪我，我当时也是吓坏了。”

妈妈的表情很难看，生死一瞬的绝望，她这辈子都不会忘了的。

我走到妈妈身边，挽住妈妈的手臂：“妈，你刚醒，别总站着，坐着休息会儿。要不是你命大，我以后……”

后面的话我没有说下去，我知道大人都不喜欢听到晦气话。

我点到即止，却也起了作用。

妈妈看姐姐的眼神越发嫌恶。

姐姐怨恨地瞪着我：“张柠薇，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妈妈是绝对不会喜欢你的。”

当着妈妈的面，她的这句话，好似提醒了妈妈。

她突然转过身，拉住了我的手，瞬间红了眼眶。

“妈妈没有白养你，是妈妈不好，以前妈妈对你不好。你放心，以后妈妈一定改。妈妈一定会加倍补偿你的。”

我笑着回握妈妈的手，微微侧头对着姐姐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可在我心中却打了个问号。

妈妈真的会说话算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