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异闻221：妙女

唐贞元元年五月，宣州旌德县崔氏家的一个婢女，名叫妙女，年纪大约十三四岁。

一天晚上她在院子里打水，忽然看见一个和尚，用锡杖接连打了她三下，妙女惊恐倒地，随即说心口痛。

不一会儿她就精神迷乱，针灸也没有效果。

几天后病情稍有好转，但又开始不停地呕吐和腹泻。

病愈后，她就不再吃东西，一吃就吐，只能吃蜀葵花和盐茶。

后来她变得清瘦而精神清爽，脸色鲜艳，这才说起当初迷乱时的情况：

她看见一个人带她乘着白雾，来到一个地方，那里宫殿非常庄严，完全像佛教所说的西方极乐世界。

那里的天仙大多是妙女同族的少女。

她说自己本是提头赖咤天王的小女儿，因为泄露了天界的事，所以被贬到人间，已经转世两次了。

赖咤王姓韦名宽，弟弟叫韦大，号称上尊。夫人姓李，号善伦。

东王公是她的叔父，名叫括，排行第八。

妙女自称小娘，说父亲和姻亲们一起在世间游历寻找她，现在终于在这里找到了。

之前看到的和尚打她的腰，是为了让她吐出体内的污秽俗气，然后才能升天。

天上的居所华丽繁盛，各有亲戚和奴婢，和人间没什么不同。

她使用的奴仆名叫群角，婢女名叫金霄、偏条、凤楼。

她前生有一个儿子，名叫遥，见面时依然认识。

前几天在金桥上与儿子告别，还赋了诗，只记得其中两句：“手攀桥柱立，滴泪天河满。”

她时常吟咏这两句诗，悲伤得不能自已。

这样过了五六天，她病卧在床，叙述前世的事情。

有一天，她忽然说上尊、阿母以及各位天仙和仆人们都来参拜感谢，随即借她的口说：“小女愚昧，落在人间，久蒙照顾，惭愧至极。”

崔家一开始非常惊慌，过了很久才和她对话，仙人们都借她的口叙述。

又说：“暂时借小女子的身体，和世人说话。”

上尊说话时，声音是男子的；善伦阿母说话时，声音是女子的，各自变换声音。

这样或来或往，时间久了，谈笑戏谑，和平常人一样。

每次来的时候，满室香气，有时是酒气，有时是莲花香气。

后来妙女恢复了本来的样子。有一天，妙女忽然吟唱起来。

当时天气晴朗，空中忽然有一片云彩像席子一样，徘徊在她头上。

不一会儿云中传来笙声，声调清脆铿锵。全家人都仰头倾听，精神为之感动。

妙女呼唤大郎再唱，声音更加激昂。

妙女歌唱时，神色自若，音韵奇妙清畅，难以形容。

还有一首曲子叫《桑柳条》。她又说阿母正在云中。这样整整一天才散去。

过了十天，她忽然说：“家中有两个人要得肿病，我替他们承受。”

几天后，妙女的背上和肋下果然各长了一个肿块，像杯子一样大，疼痛异常。

过了一天，主母见她痛苦，让人祈求免除她的痛苦，妙女随即昏昏沉沉地躺下。

忽然她说要添香，在钟楼上呼唤天仙忏悔，声音清亮，完全与西方相应。

这样过了很久，她醒过来，肿块消失了，很快就恢复了。

后来有一个婢女得了重病，妙女说：“我为你向大郎请兵来救。”

她随即像睡着了一样。不一会儿醒来，说兵已经到了，急忙让人洒扫，添香静室，然后指挥兵马，安排几个人在某处检查，几个人在病人身上束缚邪鬼。

那个婢女随即病愈，说看见兵马的形象，像壁画上的神王，头上戴着胡帽，全是金钿。

崔家的小女儿看见了，过了很久才消失。

大将军姓许名光，小将叫陈万。每次呼唤他们驱使，部位很多，往来如风雨声。

又过了十天，妙女忽然说织女要出嫁，必须去看。

她睡醒后说：“婚礼和人间一样。”

她说织女名叫垂陵子，嫁给薛氏，事情很多，无法一一记录。

崔家常让妙女绣花，她忽然说她要暂时离开，请婢女凤楼代绣，这样过了一天，她就变成了凤楼的容貌。

精神时而不同，绣作巧妙，速度比平常快了一倍，但不和人说话，时常低头笑。

过了很久，她说要回来，随即恢复了本来的样子，不再有凤楼的样子。

她说大郎要和僧伽和尚来看娘子，随即打扫房间，添香煎茶等待。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了，传话问讯，妙女忽然笑着说：“大郎为什么要和上人相扑？”

这时全家人都听见床上有激烈的踏蹴声，过了很久才离去。

有时她说去西方喝酒，回来后就吐酒，整天醉卧。

一天晚上，她说要带娘子和一个小娘子的魂去游玩，让她们和善伦友说笑。

那天晚上，娘子和众人一起梦见在一个地方游乐。

妙女到天明时，便问小娘子梦中的事，一一都相同。

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她不再吃东西。

有一天，她悲伤地说：“大郎和阿母叫我回去。”

她非常凄怆，痛苦地说：“在世间久了，恋慕娘子，不忍心离去。”

这样过了几天，她哭泣着说：“不该和世人往来，你们一定要我走，怎么办呢？”

她便向空中辞别，言辞非常郑重，从此渐渐不再说话。

她告诉娘子说：“我恋恋不舍，既然在人间，还得饮食。虽然有时说未来的事，但都没有应验。事情繁杂，不能一一记录。”

崔家记录的事情大致如此，不知道这个婢女后来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