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正开着直播:我就喜欢女宝,只会要她一个,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发布时间:2024-09-29 15:44 浏览量:10
我的骨灰被神婆混进妈妈的中药里时,妈妈正开着直播:“我就喜欢女宝,只会要她一个,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她转头,就把得来的所有钱送给神婆。
“您可一定保佑我这胎是儿子!”
她倾家荡产生了儿子,耀武扬威地要将我告上法庭:“我养她那么多年,她不得给我养儿子吗?!”
可律师告诉她,我早在五年前为她采药时就死了。
尸体至今下落未明。
1
「宝宝们,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了。」
妈妈温柔地关了直播,下一秒就愤怒地掀翻了桌子:「苏从然!我的药呢!」
她费力地喊着我的名字,把八个月大的孕肚从桌后抬出来。
「让你采个药就要死要活的,我生你,那可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你这辈子就是欠我的,你就算是死了,命也是我的!」
我顿时拼命向外爬去,不是的,妈妈,我不去是因为——
「啪!」
一个杯子蓦地穿透我,在地上炸开一朵瓷花。
「苏从然!你有本事这辈子都别出来!」
泪在滑落地面前蒸发,我缓缓放下手。
又忘了,我已经死了。
妈妈愤怒地抽出剪刀,把全家福上的我剪下来,几刀就撕成碎片!
「你最好别来打扰我们一家人的安稳生活,自己安安静静地去死。」
「呸!」
妈妈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走到属于我的那个破杂物间。
狭窄的过道只放得下一张薄薄的床单,脏得仿佛刚从哪挖出来。
这是属于我唯一的东西,因为没人要。
我想拦住她,因为她是孕妇,要注意的东西很多。
而我最后一次出门前,只来得及洗了妈妈的床单。
妈妈冷笑一声,用脚挑开了我的被单,踢到一旁的角落,「浪费空气的废物!还不赶紧把我的药给我!」
是神婆给她开的,专门生养男胎的药。
爸爸离开家的时候,妈妈只剩肚子里未知性别的胎儿。
她拼命地甩着我巴掌:「废物东西!你要是个儿子,他能丢下我吗?!」
我脸颊火辣辣地疼,却紧张地爬过去,听她肚子里的动静:「妈妈,别生气。」
我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
「您怀着孩子,现在动气,对身体不好。」
看着她略有缓和的神色,我又猛地扇上自己的脸颊!
「你发什么疯?」这么说着,妈妈却舒展了眉头,「早不会用这招留住你爹,现在才跟我装疯卖傻?」
「拿药去。」
我鼻子一酸,在黑色的汤药的倒影里,看到了自己红肿的脸颊。
没得到我的回音,妈妈一边骂,一边走出小屋,终于在鞋柜上看到了那碗药。
她眉梢都染上喜色,「哼,你还真以为我需要你?等我生了儿子——」
药汁顺着她喉咙滑下时,我左手烧灼般地痛。
这是她生产前的最后一副药,也是我身体的最后一部分。
视线一阵模糊,妈妈痛苦地捂着肚子时,我整个人落入充满液体的黑暗中,只隐约能看到身旁人形的婴儿。
它似乎感觉到我的存在,剧烈地挣扎起来,妈妈的哀嚎,和神婆的「哎呦」声随之响起。
越来越亮,最后一眼,我听到有人喊:「是个男孩!」
他们都得偿所愿了,那就没人需要我了。
我尽力地蜷缩在妈妈的子宫里。
这是我睡过最温暖的床。
2
我是被妈妈的动作晃醒的。
透过满是赘肉的肚皮,我看到面前的大锅里,精心炒了好几样易消化的菜。
刚开始雀跃的心,在下一刻沉入谷底。
以前,因为要承担全家的杂物,每到晚上,我总会饿得前胸贴后背。
胡乱卷了桌上父亲吃剩的残渣,半夜又偷偷爬起来,啃墙角的野草充饥。
妈妈总会补上满满的草,那就是我一直坚信的爱。
直到听见父母交谈的声音:
「你不能给她吃点硬的?好粮食全让她糟蹋了,天天晚上跟闹耗子似的。」
「我明天就不让她吃了,你看你,都气瘦了。」
我像只阴沟里的老鼠,透过门缝,看到了父母屋里摇晃的烛火。
我忽然就冲出门外,将吃了一肚子的草吐了个干净。
衣衫不整的妈妈跟着我冲出来,我刚扬起一抹笑,想告诉她不用担心我。
她却猛地踹了我一脚!
本就饿得头晕眼花,猛地栽在地上,让我连爬都爬不起来。
「妈妈?」
「你别叫我妈!」她忽然疯了一般,抓起一旁的木棍就往我身上打,「我让你跑!我让你跑!还敢不敢跑了!」
身上的骨头嘎嘣作响,我一边求饶一边往家里爬。
「我没想跑,爸爸——」
在我喊出声时,卧室的烛火,灭了。
菜式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全家的饭都是我一人在做,可我竟然不知道它们的味道。
一瞬间的饥饿后,胃开始疯狂蠕动,我捂着嘴干呕起来。
妈妈有些奇怪地摸着肚子,「今天这是怎么了?苏从然,给我拿点——」
她的声音在一瞬停止,快得仿佛只是我的错觉。
弟弟苏经纬抱着手机,满脸厌恶地走过来:「你又喊谁呢?话这么多,饭做好了没?」
小男孩只有妈妈腿那么高,却胖得像个咸菜缸。
我顿时觉得,身上的一块块骨头,都硌得自己生疼。
明明我更瘦呀,你为什么不能……爱我。
妈妈慌张地拿起锅铲,捂自己肚子的手,也亲昵地拍了拍小男孩肚子,肥肉像涟漪般绽开:「妈妈这就加快速度!可不能饿着我们小宝贝!」
我恍然记得,我也是听过她这么叫我的。
直到饭菜上了桌,苏经纬将不爱吃的菜全扔到地上,妈妈费力地蹲下身子,匍匐在地上扒饭时。
我才想起来,她直播时总会这么叫我。
「然然宝贝,姨姨们想看看你,快过来!」
我心跳得很快,跑进妈妈的房间,找到那件干净的裙子——妈妈说了,直播用到我的时候,我才可以穿这个。
我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妈妈也笑:「这孩子,每次一叫就得好大半天。」
每到这时,全世界的善意就都会涌向我。
「然宝笑得好开心,然然妈妈一定给了她很多爱,呜呜呜,我真的看哭了。」
「是啊,每次直播都是,她好像根本没有烦恼。」
我用手背轻抚着硬纱——手心会出汗,万一弄脏了,我又不会洗这种衣服。
妈妈对着镜头笑得很甜,「她是我唯一的宝贝,我不爱她,还能爱谁呀?」
我就知道,她是爱我的!
被请离镜头时,我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远不像现在这样沉重。
我看见苏经纬走进那间大卧室,而我的杂物间,重新铺上了被单,妈妈的全部物品乱七八糟地堆在一旁。
我本就不多的痕迹被全部抹去,仿佛这个家从来只有他们二人。
妈妈终于收拾完午饭,陪着笑冲苏经纬:「宝贝,手机给妈妈用用行吗?」
游戏胜利的音效从手机里传出,苏经纬压着嗓子说:「姐姐,我可带你上分了,你可得奖励我一个皮肤。」
队伍里爆发一阵哄笑,只有妈妈的表情僵在脸上。
苏经纬这才回头:「没看见我忙着呢?你到底要干啥?」
妈妈就紧张地搓着手,「我就问问,就问问……」
苏经纬便戴回耳机,不再理会。
妈妈张了张嘴,小声嘟囔着:「从然可不会跟我这么说话……」
3
苏经纬却猛地把手机砸向墙壁,窸窸窣窣掉了一地墙皮:「那你去找她啊!人家不跟你过这垃圾日子,她死了,你也陪她一起去死呗!咋不去?」
我下意识想从她的肚皮钻出去,为她挡下苏经纬袭来的拳头。
可妈妈先一步蜷缩起来,护着头和柔软的肚皮:「妈妈错了,你好好玩,想要什么妈妈给你买,行不行?」
我看着横在面前的手臂——这简直像是一个拥抱。
我像苏经纬没出生前那样,缩成一团。
妈妈,这是你第一次保护我。
苏经纬很快就气喘吁吁地收了手,因为他太胖了。
紧张地跟队友道歉,而妈妈努力地撑起身子,一瘸一拐地向外走。
苏经纬的声音越来越远,而妈妈已经走到了邻居门口。
来开门的人我很熟,每次妈妈直播挣了钱,她都会长了顺风耳一般凑过来,推销她新得的生男胎的方子。
我们管她叫神婆,神经病的神。
看见妈妈,她神情有一瞬间的慌乱,又马上强装镇定:「不都让你生儿子了,你还来干什么?」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怕妈妈找她要钱,只有我知道,她是怕听到我的名字。
毕竟我从山崖滚落时,全身骨头被一根、一根,用斧子敲碎时!
都是这双眼睛注视我,那张嘴开开合合:「别恨我,你要是不跑,也出不了事。」
我的死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只能细心地分几次烧干净我的骨头,混进妈妈的药里。
还说:「你那姑娘啊,我真是……」
我不怪妈妈把神婆视为恩人。
可我也不愿意当这个罪人。
噬骨的痛一下、一下往心里钻,我张开嘴,整个人却仿佛关在笼子里,发出不一点声音。
「妈妈……别信她……我不想去采药,是因为她儿子——」
可妈妈先扯出一个笑:「我想借个电话。」
神婆的表情一松,眼珠一转:「十块。」
许久,电话终于通了,「谁?」
妈妈迫不及待:「是我,儿子已经五岁了,你回来看看——」
下一秒,电话就被挂断,再打过去,就只剩了机械的女声。
妈妈死死攥着手机,一遍一遍地打着电话。
只有我看到她上下起伏的胸口,和瞳孔上蒙着的薄雾。
沉默许久,我还是伸手给她顺着气,「别生气了,对身体不好。」
她终于放下手机,从贴身的兜里一张张掏钱:五块,一块,五毛……
摸遍全身,只有九块五毛一。
飞快地摸了摸眼角,妈妈放下钱朝神婆笑:「下次我补。」
一路揉着眼,妈妈没往家的方向走,而是绕到了我给她采药的山头。
「苏从然——」
直走到天黑,她终于似是忍不住一般,喊了一声我的名字,又暗自嘟囔着:「能去哪呢。」
苏经纬五岁了,那我也死了五年了。
连我的骨灰——大概都被她消化干净了。
妈妈似乎也觉得不合时宜,低着脑袋飞快地笑了一下,又收敛了笑意往回走。
这样的路,我活着时,曾陪着她走过很多遍。
但妈妈总是追在父亲身后,扯着嗓子道歉,父亲嫌她丢人,走得越来越快。
她才会扭过头来拽我,「你爸都走了,你这孩子也不知道快点。」
我就会故意放慢脚步,享受妈妈拉着我的手的时间。
她明白我的小心思,偶尔还会为我介绍路边野花的名字。
这不经意间的爱,让我几乎幻想,如果有人能告诉她真相……
「妈。」
4
苏经纬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跟着妈妈转过身,苏经纬满脸不耐烦:「你今天咋没去洗澡?」
妈妈原本难看的脸色顿时焕发生机,「宝贝今天这么关心妈妈?家里没钱了,妈妈不用去。」
看着苏经纬不太乐意的表情,妈妈更欣喜:「省下来钱,给你买皮肤!」
苏经纬这才勉强作罢,听妈妈尽力描述着,自己这些年的不容易。
可苏经纬只是烦躁地看着手机频幕。
妈妈第一次找回了母亲的感觉,夺过苏经纬的手机:「今天早点睡。」
苏经纬脸色更难看,可胖得连抢都困难,最后朝妈妈冷冷一笑:「你别后悔。」
因为这么一句,她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时,嘴角都挂着笑。
「我就说了,从然一个女儿,再好能有我儿子好?」
「他肯定是想给我惊喜,怕我自己发现了。」
她兴致勃勃地就要睡觉,手机上忽然传来一条讯息:「今天的呢?你妈不每周都是这个点洗澡?」
妈妈脸上的笑容在此刻化为僵硬。
「别装死,我知道你没睡,不发就告你骗钱。」
对面甚至一个个倒数起数字。
妈妈什么都不懂,只是在翻到由苏经纬发过去的,属于她的裸照时,浑身开始战栗。
在对面打下「1」的时候,妈妈咆哮着冲出杂物间,一脚踹开苏经纬的房门:「苏经纬!这是什么!你说这是什么!」
「你爸这样,怎么你也是这样!只有、只有从然——」
被吵醒的苏经纬满脸不乐意,只瞥了一眼就扭过头去。
「跟你说了别后悔。」
「滚出去,别打扰我。」
妈妈脸颊涨得通红,却只哆嗦着嘴唇,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我在心里叫嚣着:「去打他啊!子不教不成器啊!棍棒下出孝子啊!」
可苏经纬状似无意道:「既然你都知道了,别忘了给他发。」
「我跟他签了合同了,小心他告你。」
再然后,苏经纬将被子盖过脑袋,很快打起了呼噜。
妈妈的沉默,像打在我脸上,最疼的一巴掌。
妈妈颤抖地走出家门,在敲响神婆的门前,忽然灵光一闪般,转向了村长儿子的房间。
听说他是个律师。
我再次雀跃起来,「对!就应该告他!这是犯罪!」
可谁料,对方打开门后,妈妈说的第一句话是:
「我要告我的……女儿!」
我仿佛被人闷头一棒,又有千万辆卡车从身上碾过。
为什么?
她越说眼睛越亮,骄傲地扬起下巴:「我为了她和她弟弟这么辛苦,她就在外面享福?」
她努力思考着我的罪状,可最终只能结结巴巴道:
「对……我会有今天,都是因为她!你赶紧让她回来帮我!」
「不然,我就杀了她!」
可那律师扶了扶镜框,「您先冷静,您女儿不是在五年前为您采药时,就已经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