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不听劝撕我档案袋还发朋友圈阴阳我后,我送她去养老院
发布时间:2024-08-14 01:42 浏览量:21
我妈似乎听不明白我的话。
在我离家前,我再三嘱咐她不要触碰我桌上的任何物品。
然而当我回家时,却发现被撕开的学生档案袋赫然躺在书桌上。
我感到极度崩溃,甚至产生了想要结束一切的念头。
而她,却用那双无辜的眼睛看着我,说道:"我哪里知道这些,你为何要发这么大的脾气呢?"
接着,她竟然把我悲痛欲绝、尖叫哭泣的视频上传到了朋友圈,还配上了一段表达自己苦衷的文字:无意中翻看了这位祖宗的档案袋,对我……
第1章
我的妈妈与常人不同。
她似乎缺少了一些理解力,常听不懂我的话。
我在房间里反锁上门上网课。
我已经提前告知她,直播课程中老师能够与学生视频连线,因此在上课的一个小时内请不要打扰我。
但她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敲门,要我喝水。
我低声告诉她我不渴,请求她不要再敲了。
然而,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变成了激烈的砸门声。
她情绪失控地喊道:「你在做什么?你究竟在房间里做什么?啊啊啊!你是想气死我吗!」
老师感到困惑,问道:「程芬同学,外面那是什么声音?」
电脑屏幕上满是同学们惊讶的表情。
全班四十位同学,都亲眼看到我的房门被强行撞开。
妈妈面红耳赤,像一只怪兽一样冲到电脑前,瞪大眼睛,喘着粗气审视屏幕。
在与目瞪口呆的众人对视后,她突然平静下来,尴尬地笑着说:「你这孩子,锁什么门,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这孩子太傻,我不提醒她喝水,她能把自己渴死。」
「哈哈哈,老师你们继续。」
从那以后,我的房门就再也无法上锁,只留下一个空洞。
班上一些爱嘲笑的男生开始叫我“喝水姐”、“妈宝女”。
……
弟弟刚做完阑尾手术,医生建议饮食要清淡,避免辛辣。
她表面上答应,但回家做饭时却在菜里放了辣椒。
我以为她忘记了医生的嘱咐,特意提醒:「妈,弟弟现在不能吃辣椒。」
她一脸无辜,「你尝尝,这辣椒不辣的。」
我尝试解释:「这不是以味觉来判断的,任何辣椒现在都不能吃。」
她还在自言自语:「再不吃辣椒就坏了,而且这辣椒真的不辣。」
弟弟无奈地说:「妈,难道我的健康还比不上几颗辣椒吗?」
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数不胜数。
父亲和妈妈因为感情不和长期分居,离婚后他搬到了外地,我和弟弟跟着妈妈生活,她在工厂工作,从早八点到晚十点,她说父亲没有良心,找了年轻漂亮的女人就忘了我们,连抚养费都不给,所以我和弟弟都很体谅她的辛苦,即使在初中住校时,她一个月只给我们每人两百块零花钱,我们喝着凉水吃着馒头,也从不与她争执。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越来越感到压抑。
直到她亲手撕开了我的毕业档案袋。
她又用那双无辜的眼睛看着我,困惑地说:「我又不知道,这又不是国家机密,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妈妈进我的房间从不会敲门,她认为我的生命都是她赋予的,所以我没有隐私。
因此,她可以随意翻看我的书包,检查我的衣柜,翻我的抽屉,甚至在我上完厕所后,去翻垃圾桶,只为了检查卫生巾上是否有血迹。
如果没有,那就是我不懂得节俭,她认为我将来结婚后一定会被婆家嫌弃。
高考结束后,学校将档案袋发还给个人,并特别强调严禁私自拆封,需要带着档案去大学报到。
当我拿着档案袋回家时,她好奇地凑过来,问那是什么东西,为何要用牛皮纸袋装得那么珍贵。
第2章
我脑海中立即响起了警报,迅速将档案袋藏在身后,并严肃地告诉她:“这是极其重要的文件,将来上大学报到时要用,如果丢失了就无法入学,所以请不要触碰。”
妈妈轻蔑地撇嘴,似乎并不相信。
我最担心的就是她这种态度。
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她面前,将档案袋举到她眼前,指着上面的“不得自行拆封”几个大字给她看。
“妈妈,你看清楚,这是封条,里面装有我从小到大所有的学习材料,如果拆封了我就无法上大学,十几年的学费就白花了,所以我会妥善保管,请不要触碰,好吗?”
妈妈愣了一下,努力理解我的话。
这时弟弟也放学回家,听到我的话后,也提醒道:“妈,姐姐说的是真的,你可不要去乱动。”
她沉默了一会儿,呼吸急促,突然冷笑,“这也只能骗骗你们这些小孩子,别人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以后到了社会上,有你们苦头吃的。”
妈妈起身,拎着菜篮子向门外走去,不屑地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就算给我我也不要。”
我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在报到前的这段时间,我几乎时刻将档案袋带在身边,连上厕所都要用密封袋装好。
今天我只不过离开了二十分钟。
班长来给我送落在教室的杂志,聊了几句,我心神不宁,总觉得要出事。
匆忙告别后,我急忙跑上楼。
妈妈正坐在沙发上吃着苹果,看到我后眼神闪烁,但没有说话。
而我放在文件夹里,封好塑封袋,又藏到书架最里面的档案袋,封条已经被撕开扔在一边。
我脑子一片混乱。
“你还说不知道?我出门前怎么告诉你的,我房间里的东西不要动!你为什么要乱动我的东西?”
档案袋里装的是我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资料,都被她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空荡荡的档案袋被丢在一边。
弟弟不解地问:“妈,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道档案袋一旦拆开就不能用了,会影响姐姐上大学的!”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愤怒、悲伤、焦虑的情绪涌上心头,开始放声大哭。
妈妈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慌张,但还是倔强地说:“你们别骗我,不就是几张纸吗,去打印店复印一下,再买个袋子装起来不就行了!”
我气得直跺脚,“你以为这种重要文件是随便复印的吗,上不了大学还不够,你是想让我坐牢吗!”
妈妈眼睛瞪得大大的,双拳紧握,身体僵硬,仿佛在与看不见的敌人战斗。
“还不是你神神秘秘的不给我看看,我怎么知道里面是什么,我还以为是你藏的情书呢!”
我和弟弟瞬间哑口无言,难以置信地盯着她。
妈妈似乎确认了什么,像是解开了一个世纪难题,脸上甚至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断言道:“你一定是早恋了!刚才有男生来找你,我都看见了!我都是为了你好!”
她如同精神病患者一般,紧紧抓住我的胳膊,偏执地斜视着我,口中念念有词:“你绝不能早恋!绝不能早恋!”
我只感到胸口仿佛要爆炸,视线变得模糊,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着。
弟弟大惊失色,急忙扶住我,将我安置在沙发上,坐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帮助我平复呼吸,“姐,深呼吸,你现在是呼吸性碱中毒,慢慢来。”
我听着弟弟的话,闭上眼,深呼吸。
耳边仍旧回荡着妈妈不甘的哭泣声。
“你们两个长大了,就开始联合起来欺负我!还在这里演戏!为了几张纸,就对我大吼大叫,忘了是谁把你们养大的?和你们那没良心的爹一样!”
看到我们都不理她,她又提高嗓门哭喊:“好好好,我现在就去你们学校,给校长跪下,求他再给你一份,不然我就死在他们面前!”
我颤抖着手推了弟弟一下。
事态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绝不能让她去学校再给我丢脸。
弟弟没费多少力气就拦住了妈妈。
她哭着回到了房间,嘴里还在念叨:“你们两个有文化了,看不起我这个只读到小学的妈妈,联合起来对付我,真是白养你们了……”
过了很久,视线终于清晰了。
发泄后的疲惫让我呆呆地看着书桌上的混乱。
弟弟小心翼翼地安慰我:“姐,我们再想想办法,问问老师,看看能不能补救。”
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我滑动屏幕,掠过一条运营商短信,看到了微信朋友圈。
是妈妈发的置顶动态。
【无意中打开了孩子的档案袋,他却对我大发雷霆,弟弟站在一旁,可怜得不敢动弹。】
还配了两个哭泣的表情,和刚才我痛哭的视频。
就像本已荒芜的田野,又遭遇了一场刺骨的秋风。
连最后几根枯草也凋零了。
弟弟也看到了,气愤地站起来,想要去找她理论。
我把他按下,带出了家门。
站在楼下,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弟弟已经高二了,个头比我高很多,此刻皱着眉头,低头看着我,看到我异常的冷静后,眼中流露出不安。
我揉了揉他的头。
“程昭,你知道一个一生卑微的人,怎样才能获得一点点权力吗?”
程昭紧闭嘴唇。
我冷笑:“那就是当她成为父母。”
第3章
一旦私自拆封了毕业档案,即便补办成功,也可能对未来的研究生考试或公务员考试造成影响。
在这段时间里,我一边忙着办理手续,一边寻找新的住处。
我决定搬出去,以后自己打工赚取学费和生活费,不再依赖她一丝一毫。
原本为了方便照顾家庭,我选择了报考本地的一所大学。当我收到录取通知书时,我兴奋地与妈妈分享,满心期待能得到她的赞扬。
她却带着讥笑说:“自己不聪明就直说嘛,离家近只是借口,清华北大你也得有本事去啊。”
我向程昭透露了我的计划。
他表示支持我的决定,并会留在家中照顾妈妈,不再给我增加麻烦。
他年轻的脸上显露出挣扎和不舍,“姐,妈这次确实过分了,但我不能把她一个人丢下。”
程昭从小在农村由祖父母抚养长大,直到他们去世后才被父母接到城市。由于父母在他的成长过程中缺席太久,他对父母的依恋比我更深。
妈妈是个非常特别的人,在她的贫乏思想中,并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
她既会嘲笑我不够聪明,也会不顾弟弟术后需要忌口而在菜里放辣椒。
她以平等的方式伤害每一个人。
中午,妈妈和程昭在饭桌上用餐,而我则在沙发上看手机。
从那天起,我拒绝与她共餐,我怕会感到恶心。
她故意大声咀嚼,试图吸引我的注意。
我保持沉默,因为网上到处都是我失控的视频。
这些视频已经登上了同城热搜。
妈妈迅速注册了一个短视频账号,开始分享她的日常生活。
账号名为:家有二宝。
她发布的我暴怒的视频,配文是:“做菜时不小心手重了,大女儿就大发雷霆,没办法,自己的女儿,就算含泪也要养大。”
评论区满是同情的声音。
有人打抱不平,询问博主的女儿是否有躁狂症,建议将我送到精神病院接受管教。
妈妈温柔地回复:“她可是我的宝贝,我没什么大本事,只要能平安养大她就好。”
她还发布了几条其他视频,大多是我在家中面无表情的照片,甚至还有几张弟弟的照片,拍摄角度都很奇特,她还插入了自己捂嘴流泪的照片。
【闹钟响了也没能叫醒女儿,被孩子责备了。】
【弟弟要求我把辣椒籽一个个剥掉才肯吃饭,辣椒真辣眼睛,但为了孩子,一切都值得。】
【女儿想去毕业旅行,我给了五千块,她却说连狗都不要。大家说,五千块真的很少吗?】
点赞、评论、转发的数量都异常高,几乎每次都能成为热门。
评论区充斥着对我们姐弟的谩骂,因为我的视频最多,受到的攻击也最猛烈。
,你的视频在学校都传开了。
我去学校补办档案,原本对我还算友好的老师,态度变得非常冷淡。
他不听我的解释,只是低头晃着脑袋往茶杯里吐茶叶,不愿多看我一眼。
“小程同学,你没保管好档案自己也有责任,学校没办法处理,你得自己去找第三方机构。”
“哎,我这里也很忙,你就别在我面前站着了,去外面等吧。”
第4章
我在办公室外站立了整整一个小时。
正值假期,校园内仅有几位老师在值班,他们进出时都向我投来轻蔑的目光。
我拿出手机,音量由小及大,最终响彻整个走廊。
声音中透露出无助与愤怒,濒临绝望。
“我妈妈私自拆了我的档案,我还能怎么办?她是想逼死我!学校也想逼死我!我不想再活下去了!”
“今天我就要直播跳楼,让我的血洒在这‘教育为本’的标语上,你们将成为见证,我毕业的学校就是——”
老师的冲出速度比百米飞人博尔特还要快。
一进家门,我就听到程昭无奈的解释声。
“妈,不过是交个学费,你让我去问谁?”
妈妈的态度坚决而固执,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去问问你们班的同学,看他们有没有交。”
“这有什么好问的?全班都要交的。”
“你去问问,去问问。”
程昭憋了一口气,“……我问过。”
妈妈继续追问:“你真的问了?问的谁?问了几个?叫什么名字?”
我走过去。
“哐”地一声,把水杯砸在桌上。
“他们班都没交,说不读了。”
“……噗嗤。”
程昭没忍住,笑了出来。
妈妈像弹簧一样,“嗖”地站起来,眼眶迅速变红,开口就是三连问:“你在这里讽刺谁?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把你养这么大,我还有错了?”
我扭头不理她,转身进屋收拾行李。
房子已经租好,离大学四公里的单间公寓,带厨房和卫生间,月租一千一,押一付三。
我打开行李箱开始装衣服。
妈妈像一头愤怒的公牛一样冲进来,我感觉几乎能看到她鼻孔中喷出的热气。
“你收拾东西要去哪里?你不要妈妈、弟弟和这个家了吗?我都给你道过歉了,你还想怎样,是不是要逼死我?这样你就满意了?”
我没有理她,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还没来得及扣上箱子的锁扣,箱子就被她一脚踢开,脚尖差点踢到我的下巴,东西散落一地。
我抬头冷冷地看着她。
妈妈颤抖着伸出手指着我,“你这是在看仇人还是在看你妈?”
她扑上来把行李箱举起甩到一边,“你还想带着东西走?这里每一件衣服、每一样东西都是我省吃俭用买的,你没资格带走!”
我不愿与她争辩,起身就往外走,没走几步就被她拉得一个踉跄。
妈妈的表情几近崩溃,泪水满面,她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话来,仿佛要化作利刃刺向我。
「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你身上流的是我的血,你要走可以,把肉还我,把血还清,我就放你走!」
她以为我是哪吒吗?
割肉还母,剔骨还父?
这简直是荒谬。
程昭赶紧将她拉开,从后面抱住她的腰,阻止她再接近我,他绝望地大喊:「妈,你冷静点!」
我静静地看着她,这个几近疯狂的女人。
「程昭。」我的声音出奇地平静。
我甚至微微一笑,「多亏妈妈发视频诋毁我们,爸爸终于联系上我了。」
他们的眼睛瞬间睁大,妈妈激烈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这么多年,虽然爸爸没有特别关心我们,也没有来看过我们,但他从未拖欠过抚养费,每个月银行的流水我都看在眼里。」
「初中时每月四千,高中五千,我们住校时,每月只有两百,要用来维持三餐,饿得只能喝水。」
「你考上重点高中,我考上211,爸爸分别奖励了我们一万块。」
程昭难以置信地看向妈妈。
她嘴唇颤抖,「……胡说,都是胡说!」
「是我把你们养大的,他在外面花天酒地还有理了,你们都是没良心的,你们的心被狗吃了!」
我不看她,继续说:「我把你的银行卡号给了爸爸,从下个月开始,他每月会单独给你打两千五百块抚养费,直到你明年满十八岁。」
妈妈尖叫着冲上来想打我,程昭紧紧抓住她,紧抿嘴唇,一言不发。
我的眼眶也微微发红。
我和弟弟只差一岁,发育期几乎同步,十四五岁时特别能吃,但我们只能压抑食欲,不敢吃零食,不敢在食堂点贵的肉菜。
有时两百块的生活费还会晚几天到账,我们中午就喝食堂免费的汤充饥,再饿就喝水。
同学分享零食,我们笑着拒绝,说不喜欢吃。
学杂费、书本费,无论什么费用我们都是班上最后交的。
还好有校服,不然别人就会发现我们一年四季只有四套衣服轮换。
青少年的自尊让我们活得像漏风的麻袋。
我们不敢催促,因为妈妈会哭。
哭诉命运不公,哭诉生活艰难。
那些尖酸刻薄的话虽不是直接对我们说的,但我们仍会发抖,仍感到受伤。
我们互相安慰,要理解妈妈。
但今天我才发现,原来我和弟弟本不必过得那么艰难。
看着她心虚又撒泼的样子,我心中充满了恨意。
我咬着牙冷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补充道:「工厂把你开除了,因为你工作时间不务正业拍视频。」
「你的账号也被封了,因为你散布虚假信息,恶意诽谤。」
妈妈眼睛圆睁,像面条一样瘫坐在地上。
我感到无比痛快。
「你以后的生活可怎么办呢。」
「我真是不知道。」
第5章
妈妈住进了医院。
程昭告诉我,医生诊断为中风。
幸运的是,由于送医及时,情况并不严重,只是她的语言表达不如以前流畅,偶尔会出现口齿不清,情绪激动时左脸会不自主地抽搐。
她催促程昭去缴纳住院费。
程昭却低头玩着手机,显得漫不经心。
"你先问问其他人都交了没有?"
"为什么别人都不急着交,就你这么着急?"
"你知不知道医院会把钱存银行拿利息,你怎么这么天真。"
"你问过了吗?你问的谁?问了几个人?他们叫什么名字?你是不是根本就没问?"
"……你急什么?就你这态度,将来哪个单位会要你?"
"看你以后怎么在社会上立足!"
我租住的一居室宽敞明亮,配有一厨一卫。
幸运的是,我有打工存钱的习惯,足以支付房租。
我把地板拖了三遍,窗台上放了一株紫色蝴蝶兰,旁边是小鱼缸,几条小金鱼在水中游弋。
新生报到的第一天,我体验了校园内新型的无人驾驶摆渡车,感到十分新奇。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回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清俊面孔。
我惊讶地叫出声:"班长?你不是报了北京大学吗?"
班长轻轻笑了笑,"命运弄人。"
"别再叫我班长了,我们已经毕业了。"
我笑了笑,"叫了三年,习惯了,好吧,从今天起叫你李健。"
"你的档案都补好了吗?"
我沉默了两秒,然后故作轻松地说:"已经补好了,档案重新封存,虽然可能会影响到将来考公务员,但没关系,条条大路通罗马。"
李健眼中满是温暖的笑意,"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程昭来学校看我,我带他去食堂吃小炒。
红烧肉色泽诱人,菠萝虾清甜可口,麻辣鸭血和干锅土豆鸡翅刺激味蕾,我们又要了四个羊肉烤包子,两碗堆得高高的白米饭。
程昭吃得津津有味,连连称赞:"姐,你们学校伙食太好了,我以后也要考你们学校。"
我掰开一个包子,让热气散去,"好啊,这样以后我们就能天天一起吃饭了。"
吃到差不多八分饱,我们放慢了进食的速度。
程昭的声音低沉,"姐,爸把生活费打给我了,什么也没说。"
对于爸爸的记忆,已经停留在六年前,他常年在外承包工程,四处奔波,身影在我们心中逐渐模糊。
只有他和妈妈互相怒吼、咆哮的场景历历在目。
他们像失去理昭的野兽,将一切幸福砸得粉碎。
我们曾试图阻止他们争吵。
弟弟冲向爸爸,我冲向妈妈。
弟弟被推开,背部撞红,我被甩开,腿部磕青。
妈妈痛斥爸爸外面有小三、情妇。
爸爸怒吼妈妈有妄想症、精神病。
他们互相掌掴,用世上最恶毒的语言攻击对方。
主卧的墙上,他们的婚纱照早已被砸得粉碎。
不知道他们当年承诺白头偕老、永不分离时,是否想过会有这样恨不得对方死去的一天。
我平静地抬起头,问道:"你想让他说什么?"
"问他这六年为什么没看过我们一眼,没打过一个电话,没发过一条短信,问他还记得不记得自己有一双儿女?"
"我必须告诉你,这么多年,他能按时支付抚养费到我们成年,从不拖欠,甚至在我们升学后还给了额外的奖励,这已经胜过一些父母了。"
我抿了抿唇,声音有些沙哑,"甚至是妈妈……"
我说不下去了。
程昭低头沉默。
我叹了口气,"小昭,我们必须得承认,真的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
"这很正常。"
第6章
正当气氛变得沉重时,一盘水果捞被一只修长的手端着,轻轻放在了桌上。
是李健。
他熟练地坐在我旁边,向程昭打招呼,"你是程芬的弟弟吗?你好,我是李健。"
程昭从刚才的低落情绪中回过神来,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回应道:"你好。"
李健很热情,轻松地活跃着气氛,"你现在高二了吧,听说是区重点,欢迎你明年毕业报考我们的大学啊。"
程昭微笑点头,但兴致仍然不高。
我送他到公交车站门口,他终于恢复了精神,还露出几分调皮的神情,"姐,你高中班长是不是喜欢你,在追你啊?"
我拍了他一下,"别胡说。"
程昭不死心地继续八卦:"以前就听说他很出名了,这都上大学了,可以谈个恋爱试试了,妈现在又——"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妈这次病得不轻,说话比从前慢了两倍不止,出院后我就让她在家待着,给她请个护工,绝不让她再来骚扰你。"
"姐,你不知道吧,咱家存款居然有五十多万。"
公交车远远地进站。
程昭上车前,趁我不备,在我手心里塞了一张银行卡。
公交车启动,程昭高高举着手喊再见。
我看着微信消息。
"姐,你说得对,爸妈也许真的不够爱我们。"
"那我们就加倍地爱自己。"
"小弟永远是你的避风港。"
"大学快乐,姐。"
我和李健开始心照不宣地相处。
虽然没有明说,但关系已经比从前亲密了许多。
高中时期,李健作为班长,就是班里光彩夺目的存在。
他英俊潇洒,温文尔雅,成绩出众,很受女生的欢迎。
虽然我们是同班同学,但实际上三年来我们并没有太多交流。
在皎洁的月光下,他牵住我的手,我的心脏怦怦直跳,我问为什么会是我。
他眼中满是温柔,说这是命运的安排,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转眼间,半学期过去了,在程昭的陪同下,我回过一次家。
妈妈比以前胖了一圈,圆润的肉包裹住她原本尖峭的下巴,外形多了一种钝感。
当然,这只是错觉。
脂肪给她堆积出了两只三角眼,显得整个人格外刻薄,也许是恢复得不错,她的嘴巴还是不闲着:"你,这不还是上了大学了?当时把我骗得那么惨,你可真狠心。"
两片嘴唇上下翻飞,激动时喷出几粒口水:"闺女搅黄亲妈的工作,说出去都没人相信,你要遭天打雷劈的。"
我只觉得好笑,"如果哪天雷真的劈死没良心的人,你得第一个躲起来。"
心中涌动的复杂情绪难以言表,看了她一眼,足以让我再平静半年。
程昭护着我出门时,她突然张开嘴,像号丧一样喊叫起来。
"我告诉你,你这种不孝的东西,将来一定会被大家的唾沫星子淹死!"
周末要去拜访李健的父母,程昭放学后赶来陪我一起在商场挑选礼品。
按理说应该男方先上门,但我家的这种情况还是算了。
挑好了茶叶、阿胶和海参,正要去收银台结账,李健就发来了微信。
第7章
【芬芬,明天是你第一次见我父母,为了表示重视,你带两箱飞天茅台,两箱软包中华就可以。】
我停下了脚步,一瞬间怀疑自己看错了。
程昭不明所以地看过来,看清楚我手机上的信息后,直接气乐了。
"他在想啥呢,多大面子啊他。"
我又发了一遍确认信息,【我们大学一共有几家食堂。】
【七家啊,宝,你不会以为我是被盗号了吧,呵呵】
我默然不语。
和李健交往的这段时间,我们相处的虽然平淡,倒也温馨,他会送我礼物,我也会回赠等价的礼品。
我已经成年,所以爸爸断了抚养费,我一直靠副业兼职、赚奖学金生活。
我继续发信息,【这些加起来要好几万了吧,我没这么多钱,怎么办呢。】
李健转手打过来五百块,【芬芬,我资助你一些,前阵子不是有个化妆品广告找你吗,我们一起努力,一定能过去我爸妈这关的。】
这是我第一次去李健的家。
普通小区,普通装修,普通的两室一厅,配自信的一家三口。
他爸妈说李健之所以当初没考上北大,都是因为高考那天生了病,阴错阳差,所以滑档到了现在的学校,这才遇上了我。
呵呵,滑档一百分?
我附和着:"原来是滑档啊,我还以为是不喜欢呢。"
三人的脸色和猪肝一样。
李健妈妈穿着一件中式的对襟衬衫,挽着发髻,矜持地开口:"小程平时喜欢喝茶吗?"
我笑眯眯地回答:"我喜欢喝奶茶,4块钱一杯的香飘飘。"
她露出个轻蔑的笑容,抬手用桌子上的一套白瓷茶具就给我展示起来,还带介绍。
"泡茶第一遍的水不能喝的,要不喝的就是洗碗水了。"
"第一步,刮沫。"
"第二步,搓茶。"
"第三步,摇香。"
我啪啪鼓掌,"好茶艺好茶艺。"
李健听出来了我的弦外之音,眼底透出警示的神色。
他爸爸打了个圆场,又没完全圆,"小程,听俊俊说你爸妈离婚了?你现在跟着你妈住呢?"
我神色不变,"是啊,我初中他们就离婚了,我爸现在不知去向,我妈去年中风了,现在说话还不利索呢,我还有一个没成人的弟弟,我正在攒钱给我弟弟买车买房呢。"
我摆出一副感动的神情,"李健可体贴我了,他说以后结了婚,我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他要跟我一起好好伺候我妈,拉拔我弟,一起奔小康,谁也不抛弃谁。"
李健爸妈的神情顿时比吃了屎还难看。
李健过来拉扯我,低声道:"芬芬,你胡说什么呢!"
我扣住他的手腕,不解道:"是你和我说好的呀,茅台和中华都拿来了,接下来就是房产加我的名,你入赘我们家,怎么,你忘了?"
李健的声音提高:「程芬!你是故意捣乱的吧!」
就在场面一片混乱时,房门被猛地推开,一群人手持摄像机和麦克风,簇拥着我妈妈冲了进来。
「老天爷啊,你女儿不管我这个亲妈,却在这里忙着叫别人妈,记者朋友们,你们可得给我做主啊!」
「程小姐吗?我们是“1717青铜嘴”节目组,接到您妈妈马女士的委托,来调解你拒绝赡养老人的问题!」
好的好的,整个晋西北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那就趁热吃吧。
第8章
“1717青铜嘴”是本地一档收视率很高的民生新闻类节目,擅长调解家庭纠纷,在中老年观众中非常受欢迎。
我稳如泰山,任由我妈抓着我的胳膊哭得死去活来。
程昭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妈妈似乎恢复了她90%的战斗力。
她从生下我和弟弟后患的月子病说起,说到离婚后带着我们四处讨生活,再到我侵吞抚养费,她中风住院我也不管,现在谈婚论嫁了也不跟她说一声,我是个十足的白眼狼。
程昭也没落后,我们俩都是白眼狼。
李健的父母看到形势不妙,急忙把我们往门外推,还偷偷地把茅台和中华的箱子往旁边挪。
我差点被推倒,幸好有人及时扶住了我。
「放开我姐!」
程昭紧紧护住我,大声斥责:「都离远点,我可有心脏病,惹急了我马上就躺下!」
众人看着高大威猛、声音洪亮的程昭,一时无言以对。
妈妈颤抖地指着我们:「你你你——」
程昭当场跪下,抱着妈妈的腿,开始放声大哭:「娘啊,您当年撕了姐姐的毕业档案还不够,现在又来破坏姐姐的姻缘,我们姐弟当年吃不饱穿不暖,好不容易熬到现在,您还不放过我们,亲娘啊,您这是要逼死儿子啊!」
弟弟在前面冲锋,我也不能落后。
我深吸一口气,上前握住妈妈颤抖的手,眼泪夺眶而出:「妈你放心,李健说了,五十万的彩礼一分不会少,他还愿意入赘当上门女婿,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闪光灯此起彼伏。
李健的妈妈尖叫一声:「你胡说八道!」
她和李健的爸爸一起冲过来,人多脚杂,我带来的四个箱子在混乱中被踢倒。
里面的东西也掉了出来。
李健定睛一看。
两箱茅台镇酒,两箱中华健齿白牙膏。
李健平时温和端正的假面具终于一点点剥落,他怒吼着扯下最后的体面:「程芬?这就是你买的礼品?」
我一脸无辜,眨巴着眼睛回答:「对啊,不是你说要两箱茅台,两箱中华吗?」
「我都是按你的要求买的,还自己垫了两块钱,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一个记者把摄像机对准了我,我一把抢过调解员手中的话筒,大声说道:「李健,是你转给我五百块,让我买两箱茅台和两箱中华,我都是按你的要求买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难道说——」我拉长声音,「你是想让我买茅台酒和中华烟吗?」
「不会吧不会吧,青城财经大学计算机系的李健,让第一次上门拜访的女朋友花几万块买名烟名酒,你不会真的这么想的吧?」
啪!
啪啪!
是我妈和李健父母栽倒在地的声音。
同城热搜榜。
1.第一次见男方家长被要求送茅台。
2.中华健齿白怎么就不是中华了?
3.妈妈撕毁女儿档案袋。
4.“1717青铜嘴”收视率再创新高。
五年后,养老院。
「小程,又来看你妈妈啊。」护工亲切地打招呼。
我微笑回应:「是的,中秋节快到了,带些月饼给妈妈尝尝。」
「小程真是个孝顺的孩子,自己开公司那么忙还常来看望妈妈。」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递过几个礼袋,「阿姨,您照顾我妈辛苦了,这些请帮忙分一下。」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真是的,谢谢你啊小程!」
身后传来低声的讨论。
「这就是以前她妈撕了档案的那个女儿吧?」
「对,当年马大婶还带着电视台去她男朋友家闹,把婚事都给搅黄了。」
「哎呀,婚事搅黄了也好,听说那男的一家人连夜搬走了,学都不上了。」
我把妈妈推到院子中,远离人群。
几年前,她再次中风,这次病情更严重。
嘴歪眼斜,流着口水,话都说不清楚,行动迟缓,只能坐轮椅。
我和程昭每隔两三个月会轮流来看她。
程昭上个月刚结婚,新婚燕尔,非常甜蜜,我让他好好陪老婆,其他事情不用担心。
我认真地滑动手机,翻看评论,「妈,我们上次读到哪儿了?」
她那双浑浊的眼睛露出抗拒和愤怒,身体使劲往后缩,想要逃离我。
「哦,是这里,我找到了。」
我抓住她轮椅的扶手,她无法挣脱。
清晰的声音随着落叶飘进她的耳朵。
「愚蠢、强势、认知低的父母就不应该生孩子。」
「对领导唯唯诺诺,对子女颐指气使。」
「不是听不懂,只是想让你服从。」
「一辈子没有选择权的人,突然有了掌控别人的权力。」
「不是第一次当父母缺乏经验,而是因为第一次品尝到权力的滋味,所以连人都不会做了。」
「生孩子可真好啊,只要想,就能生,当父母又不需要考试,那种上位者可以对下位者随意操控、发泄的感觉,真是让人着迷。」
“嘶嘶”的喘气声,像是一条濒死的毒蛇。
我抬起头,注视着这个给了我生命,曾经主宰我所有情感的女人。
她是我的妈妈。
她歪着嘴,头不停地摇晃,眼底满是病态的光芒,口水流到领子上,挣扎着说:「为……好……」
「爱——爱——」
我用手帕堵住她的嘴,在她恐惧的眼神中,轻笑着摇头。
「不,妈妈。」
「你知道的,你恨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