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妈妈就打骂我,我恨她,后来她却成了我一辈子的债
发布时间:2024-08-27 08:38 浏览量:19
01
我打心眼里不喜欢她,从来都不喜欢。
她的长相真是让人没法儿夸,脸上的麻子星星点点,两条腿一长一短挺别扭,说话的时候还老喜欢用袖子抹鼻涕。
当然,样貌这事儿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最要紧的是,她对我实在是太严厉了。
哪怕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她也能对着我一阵猛吼。
一不高兴就上手,从床底下抽出竹棍直接往我身上抽,那竹棍看上去细细软软的,打在身上却像被火灼烧一样疼。
考试成绩不好得挨打,砍柴没装满筐子也得挨打,要是不小心失手打碎个东西,还是得挨打。
有一次,她让我到镇上买花生油,没想到的是,我遇上了骗子,给的油少了许多。
她坚持让我回去找对方理论,讨个公道,但我死活不愿意,结果,“啪啪”两声,我挨了她两巴掌。
没办法,我只好鼓起勇气回去,和那人吵了起来,搞得胳膊上都是淤青。
回了家,她对我身上的伤视而不见,张口第一句就是,油呢?
我时常在想,自己难道不是妈妈亲生的孩子吗有一回,我特地跑了好远的路,赶到邻村去找我二伯打听。
二伯一听就摇头,说:“怎么可能呢?你出生那天,还是你二婶在一旁帮着接生的呢。”
二伯还告诉我,她以前完全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那时候在村里,她是数一数二的俊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星,长长的辫子乌黑发亮,说话总是轻柔细语的。
唉,可惜的是,结婚才两年,我爸就不幸中风去世了。
更糟糕的是,后来她上山挖草药时,一不小心从悬崖边上摔了下去,腿骨折了,脸也受了伤。
大概从那时候开始,她的心情和脾气就变差了吧。
了解到这些往事,我心里不由得对她生出几分怜悯来。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给她打来了洗脚水,可她却“哐当”一下子把盆子扔了出去,嘴里说着,大男人做这些琐碎事情有啥出息,真是没劲,赶紧滚回去做作业。
我只好憋着一肚子气,灰溜溜地撤了。
只有当我考试得了第一名的时候,她对我的态度才会稍稍温和些。
那时候,她会反反复复地摸那张成绩单,直到它平得跟烫过似的,再小心谨慎地用浆糊粘到墙上展示。
还有,那天晚上的饭桌上,她必定会为我做上一张香喷喷的肉饼。
虽然我对她脸色的变化不怎么上心,但说实话,那肉饼我是真的特别想吃。
我压根想不起来我爸在家时家里是个啥状况,反正我清楚,从我有记忆开始,饭桌上见着肉的机会就少得可怜。
就为了能吃上那一口肉,我学习特别拼命。
可到了初二,课程里多了化学,一涉及到氧啊、碳啊、硅啊、磷这些玩意儿,我就头昏脑胀。
为了期末考试别考砸,我就照着旁边女生的样子,偷偷在手指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小抄。
女生有裙子能遮挡,我穿着短裤,自然而然就被老师给逮了个正着。
她跟拎小鸡似的把我拎回了家,“嘭”一声关上了门,随手抄起扫帚就冲我扑来。
如果可能,她恐怕更愿意变成一辆大卡车,直接把我碾成粉末。
这次挨的打,不像是被火烤,倒像是掉进了油锅,痛到后来我都没了知觉。
但我愣是一声没哭,眼泪一滴也没掉。她问我,你怎么不哭?
我回她,我就是不想让你称心如意。
她气得说话都带着颤音,说我就是她的冤家对头,上辈子肯定是欠了我一堆债。
02
后来,我在床上趴了整整三天,一到第四天清晨,我咬紧牙关,勉强爬起来,直冲着化学老师的家而去。
之后大概有两个月的时间,每天放学铃声一响,我就直奔老师家,补习一个小时的化学。
补习结束后,我马不停蹄地往山上赶,要么是砍柴,要么就是到处捡些能卖的东西,有时候还抽空帮同学家里糊纸盒子,全都是为了挣点零钱交补习费。
有一次,老师关切地问我是否需要她帮忙,我倔强地回了一句:“谁稀罕你那点钱。”
出乎意料的是,老师非但没生气,反而笑了,还夸我有种,有骨气。
说实在的,就算我心里再怎么不乐意,可事实上我离了她还真不行。
我身上这套衣服、脚下的鞋,嘴里嚼的饭菜汤水,还有上学要用的学费、买资料的钱、考试费用,哪一项不是靠她支撑?
她手里老是攥着那个红皮的账本,把我花出去的每一分钱都记得清清楚楚,还说这些都不是白给的,将来统统要还回去。
我一听,当时就愣住了,哪有当妈的这样算账的?
我也没心情跟她多费口舌,还就还呗,谁怕谁啊。
我拼了命地啃书本,就像她念叨的那样,除非我真能考上大学,要不然,以后要是跟她一样,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那得种上好几十年的地才能把债还完。
我可不想这辈子跟她这样纠纠缠缠的过日子。
可事情就是这么不凑巧,就在高考的前一晚,我突然发了高烧,体温直线上升到41度。
晕晕乎乎地走进考场,眼前试卷上的字仿佛成了一群密密麻麻的小蚂蚁,在纸上胡乱爬动。
一个月后,成绩揭晓,我就差那么一点点,仅仅一分,没达到录取分数线。
她劝我再复读一年,但我拒绝了。
我觉得这场病或许是老天爷的安排,如果命中注定读书这条路不通,那我何不早点找个别的方向闯一闯呢。
我打定主意要去广州打工,找她要五百块钱作路费,谁知她却说,除非我能从她身上跨过去。
但最终,我还是决定走了,因为我对她说,不用你怎样,我自己解决。
接着我猛地跑进厨房,抓起菜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一下可把她吓得不轻,她边哭边念叨,“哎呀我的冤家,我上辈子真的是欠你的债。”
最后,她只拿出三百五十七块钱给我。
她解释说,她已经算过了,到广州的车票正好需要三百零七,多出来的五十是留给我应急用的。
我没有多说什么,接过钱,转身就走了。
她不清楚,到了广州之后,我找起工作来处处不顺,每天都只能勉强吃上一袋方便面,晚上就蜷缩在立交桥底下的桥洞里对付着过夜。
后来,连方便面都快消费不起了,我只好跑去水果批发市场,捡些半生不熟或者有点儿烂的梨、桃子之类的果子,一边啃一边在心里暗暗埋怨她。
终于拿到第一笔工资那天,我给自己只留了一百块钱用作生活开销,剩余的部分全部寄回给了她。
在汇款单的附言栏里,我写下:已还债某某元。
接下来的三年里,每个月都是这么过的。
到了第四年,公司打算实行股份制改革,要求每个职工出两万块钱购买股份,否则就得走人。
我盘算了一下,这三年里给她寄回去的钱至少有五万,虽说算是还债,但那也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
没想到,当我开口向她借钱时,她直接拒绝了,说不能借。
还说我都是个大人了,自己的问题应该自己解决,别总指望家里。
那天晚上,我气得直接就返回了广州。
03
因为手头紧,凑不够入股的钱,我只能换了个工作,从零开始。
在新公司填入职信息表时,笔停在了家庭成员那栏,我愣了会儿,最终写了“无”。
人事部有个胖胖的同事,见状好奇地打听我的意思,我轻描淡写地说:“爸妈都不在了。”
他一听,脸上瞬间浮现出惊讶又怜悯的神情。
那时候,我真以为她已经离开人世了。
之后我没再给她汇过钱,没写过信,连一个电话都没打过。
反过来,倒是她,托人给我带了好几次东西,其中一回是个肉饼,来人告诉我:“你妈说,这是你最爱吃的。”
这话钻进耳朵,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可那感觉很快就过去了。
我顺手把包裹搁在茶几上,嘴上嘟囔着:“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现在不怎么碰这玩意儿了。”
后来,我娶了媳妇,生了娃,在城里买了房,跟我妈的关系也就慢慢变好了一些。
每到过年过节的时候,我都会出于面子回去瞅瞅。
在外人看来,我和我妈相处得还挺和睦的,但实际上,我们俩心里头还隔着一堵看不见的墙。
她好几次说要来我这儿看看,我都找了各种借口给挡回去了。
我心里有我的小算盘:当初我落难的时候她没帮过忙,现在我/日子好过了,她也别想跟着享福。
但她还是瞅了个空档过来了,那一回,我猛然发现她是真的上了年纪,头发大半已斑白,耳朵有点不灵光,咳嗽也频繁得很。
我媳妇怕孩子被感冒传上,就找了家里房间不够的说辞,领着孩子去了姥姥家。
这样一来,偌大的一套三室两厅,就只剩下了我和她俩人。
这场景在我成年后真是少见,就我们俩单独相处的时刻,让我感到有点别扭,而她却是打心底里高兴,一个劲儿地说着我童年时候的那些事,还感慨我终于有出息了。
我开着玩笑说:“这不得感谢您老人家嘛?”
她好像没听出来我话里带的那点嘲讽意味,乐呵呵的,用脚轻轻地在大理石地面上摩挲着,蹭了蹭那摸了摸皮沙发,又转头望向窗外五彩斑斓的灯光,满脸都是知足。
可我万万没想到,那竟然就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
她刚到家没多久,二伯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二伯在电话里对我说:“你妈她走了,是脑溢血。”
听见这个消息,我心里稍微颤了一下,但悲伤的感觉并没有太强烈。
一方面嘛,她已经六十岁出头了,在我们那乡村地方,这个岁数过世算是寿终正寝,是白喜事;
另一方面呢,我们俩的关系历来就挺淡的。
我决定自己一个人回去处理后事。
我清楚得很,老家那边,家里有人过世不全家出动是会被人说闲话的,可媳妇嫌路上太远,怕麻烦,不愿意去,孩子又有期中考要准备,我就没硬拉着他们。
二伯看到就我孤零零一个人回来,嘴巴动了动,好像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咽回去了。
二婶子倒是一点不含糊,直接表现出不高兴,她说:“毕竟不是亲生的,感情上就隔着层什么。”
这话虽然说得轻飘飘的,可在我心里,就像扔了个炸弹,轰的一声,激起千层浪。
原来,她确实不是我的亲生妈妈。
我降临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生我的妈妈因为大出血离世了。
爸爸,一个走街串巷卖杂货的,就带着我到处跑,直到有一天走到了她的村子。
她第一眼看到我就喜欢上了我,之后每天都围着爸爸转,想跟我多接触。
那时候,她还是个没出阁的大姑娘,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俊俏,眼睛亮晶晶的好像会说话,又粗又长的辫子黑得发亮。
我急得跟什么似的,拉着二婶的手追问:“这么大的事儿,你们怎么瞒了我这么久?”
二婶告诉我:“她在和你爸成亲那天,就跟你爸说定了,这一辈子不打算要自己的小孩,就一心一意把你当作亲生的来抚养。
她担心万一自己有了孩子,就不能公平地对待你们两个了。就为了这个承诺,他们俩离开了老家,搬到了现在这个没人知道你真实来历的村庄里。”
说着,二婶递给我一本红皮的小本子,就是她以前总是在我跟前翻来翻去的那个所谓的“账本”。
可实际上,那本子里记的根本不是什么账目,满满当当的都是她的日记,字迹挤得密密麻麻,歪歪斜斜的……
她说,让你去讨油,并不是真的计较那一点点油,而是不想看到你被人欺侮。你没了爸爸的保护,在外面就得学会自己站得硬气些。
接着她又说,那次我动手打了你,每次我的手落在你身上,就像是打在了我自己的心上,疼得厉害。可我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要是不下狠心,你又怎么能成长为顶天立地的人呢?
在信里,她还轻轻问着,我给你的盘缠那么少,你心里会不会觉得妈妈太小气了?但你得明白,从古到今,好多英雄都是从穷苦人家走出来的,往往是因为一无所有,才激发出他们的英雄本色。
她提到,你没再缠着我要钱,这让我心里挺高兴的,看来你是个有志气的孩子……
她直接了当地讲,我不怕你怪我严苛,只盼着你能快点儿长大成人。从你爸突然离开我们那天起,我就深深感到人生的变幻无常,万一将来有一天我也走了,你一个人该怎么办呢?所以,我只能一个劲儿地催你早日有所作为……
看着这些字句,我的眼睛渐渐被泪水蒙住了。
一个女人,辛苦了好些年头,拉扯大了一个跟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
尽管她对我表现得有些粗枝大叶,可那粗糙里面,藏着的爱却是那么的深沉。
我连忙掏出手机,按下了媳妇的号码,几乎是吼出来的:“你快点带孩子过来!”
话音一落,我一头冲进了灵堂,死死搂住她的身体,放声大哭,直到喉咙哑得发不出声,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妈,妈,妈。”
在她活着的时候,我从没抱过她,也极少喊她的名字,这时候,我多想把这些都补回来。
但是,她已经听不见了,这份歉疚,我怕是要背一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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