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童话——老鼠帝国

M国，小镇。

傍晚时分的炊烟冉冉升起，落日的余晖洒在大地。耕牛的哞叫声渐渐从郊外传来。

“妈妈，这些人都往那边跑，是要做什么事啊？”一个小男孩望向不远处的烟尘，一脸疑惑的问向身旁的妇女。

女子摸了摸男孩的头，放下了手中的报纸，眼神中满是向往与崇拜：“我们国家最伟大的科学家，H博士，要来我们镇了。”

“H博士？”男孩不解地问。

“嗯，正是因为有了他，我们国家才能成为世界上的强国。这次他来咱们镇，就是为了把他的发明，推广到这里，让我们也一同富裕起来。”

女子又拿起了手中的报纸，向小男孩介绍：“H博士要来咱们这里的消息，已经通过报纸传遍了镇子。而H博士的事迹，就写在报纸上，你要好好学习。”

小男孩接过了报纸，虔诚地点了点头。

……

M国是世界上有名的纺织业大国，纺织业一直是M国的支柱产业之一。

曾经，在世界上，没有国家可以与M国在纺织行业相提并论。在政府的大力推广之下，靠着纺织品的出口，M国过上了富裕的日子。

然而，几年前，让M国想不到的意外，发生了。

一个新兴的国家K国，发明了一个叫做蒸汽机的机械。K国经过尝试，用蒸汽机带动了纺织机械，实现了纺织品的自动化生产。

几乎是一夜之间，K国的纺织行业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快速掘起。短短两年之内，K国的纺织品出口量，已经超过了传统的纺织强国M国，跃居世界之巅。

毕竟，依赖传统的人力手工纺织，其产量，是无论如何比不上自动化的机械生产的。

而K国在发明蒸汽机之后，为其申请了专利。世界上其他任何想要使用蒸汽机的国家，都需要向K国缴纳一笔昂贵的专利费用。

如果考虑到专利费用，纺织的成本就会直线上升，而且，想要在世界上的经济地位压过K国，是再也不可能了。

经历了几波的挣扎与制裁，M国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因为蒸汽机的发明，国家已经到了生死悠关的时刻。

而在这个时候，H博士站了出来。

由于蒸汽机这条道路被专利堵死，M国被迫寻找一种自主发明创造的自动化机械取代蒸汽机。就当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H博士却另辟奚径，想到了一条奇特的道路。

一种成功的可以取代蒸汽机的自动化机械装置——老鼠跑轮机，被H博士在一年的时间内正式攻克。

在发明老鼠跑轮机的过程中，H博士突破了诸多的技术难题。

1.通过主备倒换装置及时倒换闲置老鼠与疲劳老鼠，达到功率的不间断输出

2.通过稳流装置收集多余动能，并在动能不足时予以释放，使得老鼠跑轮的动能基本恒定，达到稳定的可以带动纺织器械的目的。

3.增加老鼠的健康状态检测装置，当老鼠的健康状态不达标时，上报告警，提醒用户及时更换老鼠，保证设备运行稳定。

H博士的发明，很快取得了试运行的成功。当H博士将老鼠跑轮机接在纺织器械上，并自动带动纺织器械运行成功的那一刹那，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之后，老鼠跑轮机被全国范围内大面积推广，并迅速带来巨大的经济效应。

仅仅用时两年时间，M国便反超K图，重新成为了纺织品出口量最大的国家。而发明了老鼠跑轮机的H博士，也成为了M国的英雄人物。其事迹，被百姓们广为传扬。

……

天色，渐渐晚了。

小镇之上。

灯光下，H博士看着手中的报纸，在屋里来回踱步，在思考着什么。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请进。”助手帮着打开房门，迎面走来一个精明强干、又有些肥硕的大汉。大汉望向H博士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敬。

“H博士，可算找到您了！听说您要来这个镇子，我便日夜兼行赶来，就是为了能看您一眼、瞻仰尊容啊！”

看见来人，H博士连忙站起来，上前握住了对方的手：“不敢当，不敢当。您是G总吧，身居要职，百忙之中来到寒舍，在下不过是一介书生，怎当得如此大礼？”

H博士连忙喊助手帮G总沏茶，唤G总坐下。

来人，是当下M国的首富，也是M国当下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在之前H博士发明老鼠跑轮机的时候，G总便敏锐地捕捉到了商机。他果断创办了国内第一家老鼠养殖中心。凭借着过人的经营才能，老鼠养殖中心迅速发展到全国各地，并利用体量优势大幅度压缩了老鼠养殖的成本。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老鼠跑轮机的制造，以及源动能材料老鼠的供给，G总的公司都占据了全国七成以上的份额。光是G总的老鼠养殖行业，便吸纳了全国上下三百余万人的就业。G总手下的产业，毫无疑问是M国最大的商业帝国，G总也因此成为M国毫无争议的首富。

可以说，当前M国纺织行业的繁荣，固然离不开H博士的发明创造，也离不开G总在商业上的大力投入与产出。

H博士与G总依次落座，G总语气恳切地说：“博士您是我最崇敬的人。自从公司投产之后，我一直想见您一面，直到今天总算是如愿所偿了。”

H博士摆摆手：“G总您过誉了，您才是对国家的贡献最大的人。”

“如果没有我，还会有其他人做这些事情，”G总语气恳切地说，“但H博士，您却是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科技，永远是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东西。相比博士您所做的，我们做的事，就容易得太多了。”

H博士叹了口气，合上了原先打开的报纸，摇摇头：“您把我捧得太高了。外界的报道，总是会极尽所能的宣传正面的事情。然则实际上，这是一个技术日新月异的时代，我的一些创造，有时不过是一时的无奈之举，从科技的角度，是上不得台面的。”

“可是，它确实有用。”G总诚恳地说，“我作为一个商人，并不了解技术层面的事情。但是这几年，国家的经济形势有目共睹，一切，都仰仗着您的发明创造，国家才能度过最大的难关。国家的英雄，您当之无愧。”

G总转身拿出贵重的金器与他收藏的名画，交给G总的助手，向H博士说：“博士，我是一个商人，在M国也算得上富甲一方。但我心知，我商业上的成功离不开H博士您。您也知道，我两个儿子里，大儿子是从政的。这些东西交给您，其实也是国家的意思，向您表示感谢。”

H博士摇摇头，想要婉拒：“G总，这些年我受国家的赏赐已经够多，身家也算富裕，您也无需在我身上破费了。”

“于公于私，这些都是您该收下的。”G总看向H博士，“其实我这次找您，也是存了一些私心的。”

“哦？”

“我大儿子是从政的，而我的小儿子，自小就仰慕于您。他希望成为像您一样伟大的科学家，从小，就投身到科学实验之中。我这次来见您，也是想让他圆一下他的梦想。进来吧。”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缓缓走进屋门，对着H博士拜了下去。

G总接着说：“说起来，我这边的老鼠养殖中心，犬子也是做了不少贡献的。这些年来，他精心培育、筛选，已经逐步改良了鼠种。最新的鼠种，其耐力、寿命，普遍提高了两成以上，疫病风险也大大降低。我带他来，就是想让您看看，他是否是可造之材。”

H博士一阵讶然，想不到G总家的公子竟有此志向。随即，他与G总的二儿子攀谈起来。

随着H博士与G总二儿子的交流，H博士先是有些惊讶，随后有些惊喜。他发现，G总的二儿子在学术上颇为严谨，绝非他先前见过的那些纨绔子弟。虽然因为年龄尚小，有时经验尚且不足，但对机械与生物都研究颇深，时不时总有一些与众不同的看法与设想。毫无疑问，G总的二儿子是他见过在学术上最有天赋的年轻人，比之当年的自己，也不逞多让。

看到儿子与H博士密切的交谈，G总有些忐忑地问道：“H博士，如果可以的话，不知……能否让犬子拜入您的门下，在您门下学习呢？”

H博士微微一笑：“贵公子如果愿意拜入我门下，那是我的荣幸。”

……

数日之后，小镇上。

夜已深，一轮明月高悬于天上。

屋外，H博士抬头望天，手托下颌，陷入沉思。一个少年虔诚地站在他的身后，为他披上大衣，抵御寒风。

“师父，您打算在这个小镇，长住下去么？”

H博士点了点头，语气却有些沉重：“小G啊，在你眼里，你是怎么看为师的这个老鼠跑轮机的？”

G总的小儿子诚挚地回应：“师父，您是这个国家最伟大的科学家，而老鼠跑轮机，也是这个国家最重要的发明，它是国家的顶梁柱，是我们的核心竞争力，是……”

H博士严肃地望着小G，语气有点严厉：“说你的心理话。”

小G一时，有些茫然，吞吞吐吐地应道：“我……我不知道。”

H博士见状，轻轻地拍了拍小G，拉小G在屋外的长椅上坐下，仰望着夜空，语气有些低沉：“世人都恭迎我说，我是这个国家最优秀的科学家，可是，我心里清楚，事情不是这样的。”

“其实，不管从哪个角度上来说，老鼠跑轮机，其实用度都比不上蒸汽机。不管是应用场景，还是功率转换上，比起蒸汽机，老鼠跑轮机都不占优势。”

H博士低下了头，沉吟：“换而言之，老鼠跑轮机能办到的，蒸汽机，其实都可以办到。老鼠跑跑机，不过是一个权宜之计罢了。”

看H博士凝重的表情，小G也陷入了沉思。

H博士看着小G，敞开了心扉，说出了自己已经压抑在心中很久的话：“老鼠跑轮机，其实，是有着两项致命的缺点的。

其一，是不稳定。老鼠跑轮机的输出功率，除了依赖机械外，还需要依赖于老鼠的身体状态。而我们的动力来源既然是老鼠，就必然要面对生物的生老病死，其稳定性是无论如何无法比得上燃料的。

其二，是其上限有限。以我的理解，蒸汽机的输出功率，远远没有到尽头。但老鼠跑轮机不行。以我的估算，老鼠跑轮机，带动织布机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再往上，就很勉强了。老鼠跑轮机，未来的发展空间，必然是非常有限的。”

听H博士的话后，小G默然回应：“师父说的这些，我之前都没有想过。”

“你不会没想过，只是不敢想。”H博士有些自嘲，“世人都说我是科学家，而实际上，让人感到讽刺的是，老鼠跑轮机这个东西，它并不科学。”

H博士拍了拍小G的肩膀，叹道：“很少有人知道的一件事情是，这个国家真正伟大的科学家，并不是我，而是我的一位好友，Y博士。”

看着小G露出迷茫的神情，H博士感慨：“果然，你们都没听说过他。先前，在蒸汽机发明的时候，我和J博士，一起在攻关破解之法。”

“相比我的思路，Y博士他，提出了另一条路线。”

“经过实验，Y博士发现，当金属通过由磁石排好的阵列时，会有一股奇特的能量在流动。Y博士将之称为——电流。”

“Y博士推断，既然这样的能量可以通过金属流动，那这样的能量，想必有一定办法转化为机械能量。这个能量可以产生，可以输送，如果能研究出来将其转化为机械能量的方法，他就有一个庞大的构想——”

“通过水轮的机械构造，或是用燃料搭配汽轮，大量产生电流能量，通过金属传递至全国的每一个角落，再在每一个接收端都将之转化为机械能，我们是必然可以绕开蒸汽机的困局，实现更好的愿景的。这，是一个真正科学的方案。而我也相信，这样宏大的愿景，在未来终将实现。”

听H博士这么一说，小G不禁询问：“那，为什么……”

“因为国家，等不起。”H博士遗憾地叹了口气，“当时我们国家，算是处在生死悠关的时刻，最需要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攻破这个难关。可是J博士的路线，如果要成功，少说也要十年的时间，还需要大量的资源投入，不确定性，太大了。”

“在当时，我提出的老鼠跑轮路线，需要解决的问题都是比较确定、可行的。最关键的，是它可以在短时间做出成果。虽然道路并不科学，却能解决问题。经过评议，最后国家选择了我的路线，给予了我大量的资金攻关问题，才带来了后续的一切。”

小G点点头，问：“那Y博士他……”

H博士闭上眼睛，语气透露出许多遗憾：“他已经去了国外。S国重金邀请他前去研究，他犹豫了很久，同意了。毕竟，在咱们国家，他的抱负施展不开。S国，应该是更适合他的地方。”

小G听罢，有些默然。

H博士轻轻地拍了拍小G，叹了口气：“现在，我最担忧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个国家的经济，和老鼠跑轮机，已经绑定的太深了。原本，在我的设想中，老鼠跑轮机，只是一个临时的应急方案，却没有想到它已经催生了那么多的产业链。这样下去，新的技术很难转型。老鼠跑轮机，这个东西，终究是不科学的。”

夜空中乌云渐渐聚拢，快要下雨了。

“师父，回屋去吧，小心着雨。”

H博士点了点头，又摇摇头。

……

半年后，H博士看着J博士从S国寄来的报纸，眉头紧锁。

“K国已经发明了这种东西，不过也不意外。毕竟有蒸汽机在，理论上，总是可行的。”H博士缓缓将报纸合上，“看来，又是一轮技术革命到来了。”

“蒸汽机车？”小G看完了H博士手中的报纸，喃喃地说，“这个东西，咱们国家搞不起来吧。”

H博士叹了口气：“J博士把它叫作火车。的确，在没有蒸汽机的情况下，它很难被实现。老鼠跑轮机，不可能提供如此大的动力。但是，从科技发展的角度上，我们却绕不开它。可以想象，蒸汽机车对整个社会产生的效益，只怕还在蒸汽机之上。”

无论是H博士还是小G，此时心中都明白，老鼠跑轮机，即将走上绝路，也必须走上绝路。

但是，在这个国家，它真的，能走上绝路么？

……

首都，议事厅。

“有人提议，在全国范围内，大面积废黜掉老鼠跑轮机，重新回到蒸汽机的路线。没有蒸汽机，我们无论如何都无法研究出蒸汽机车，只能被他国甩得越来越远。”

冷冰冰的话语响彻议事厅，可是，没有人敢于接这个话。

“首相……”许久，终于有个人回应，“这，只怕不太好吧……”

一个青年整理了下手中的文件，递交给首相：“首相，您知道，我父亲是国内最大的老鼠养殖中心的老总。当前，老鼠养殖行业已经吸纳了全国上下三百余万人的就业。我国哪怕愿意接受蒸汽机的路线切换，这三百余万人，也会在一夜之间失业，造成的社会动荡，只怕……”

首相看了看眼前的青年，苦笑了一声，问道：“你知道，这份提案，是谁提上来的么？”

青年摇了摇头。

首相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叹道：“G议郎，这份提案，是你弟弟的主意。”

“G兄的弟弟是从科技的角度来考虑这个事情，但是不能不考虑我国的国情。”这时，另一名议员站了起来，“我了解到，除了老鼠养殖行业以外，老鼠医院、老鼠更换技工等行业的从内人员也不少。更换技术路线，从行政的成本上，是不能承受的。一夜之间失业人员席卷我国东西南北，我们又能用什么样的行业去吸纳这些人呢？或是换句话说，如果这些人真的因为衣食没有着落，聚众生事，我们又有没有足够的力量去镇压他们呢？”

一时间，议事厅里的众人，沉默了。

这时，一个胖胖的议员站了起来，说：“我也来说两句吧。”

看到他站起来，众人的脸色，明显有些不自然。

胖议员有些自嘲：“这里都是自己人，大家其实都知道，我的议员身份是怎么来的。我父亲花了重资，上下打点，为我买到这个议员身份，这点，也不是什么秘密。我父亲为什么需要这样，我很清楚，大家也都很清楚。”

“虽然不及G家富甲天才，但我家也是河西一带的富商巨贾。国内的老鼠跑轮机所用的老鼠饲料，七成产自河西。而我父亲所开的商行，一家就贡献了河西一带三成的赋税。作为国家的议员，我多少有些私心，但哪怕是于国来说，看在这些税收的面子上，我的意见，也总该考虑考虑吧。”

胖议员拍了拍小G哥哥的肩膀膀，说：“你年底，就要和我妹妹成亲了吧。”

小G的哥哥点了点头，一时也不知说不上什么。

胖议员摇摇头说：“你家和我家原本就世代交好，当下两家产业又结合的如此紧密。原本我父亲说，等我妹妹嫁给了你，我家的饲料供货价格，可以再压低一成，也算是我妹妹的嫁妆。G兄，你就回去劝劝你弟弟，让他不要异想天开。他只会读书，却不懂得政治，不知道这世上的潜规则。这样的提案，会让他得罪很多很多人的。”

小G的哥哥听到这话，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我知道，你和你爹现在能给他撑得了腰。我也知道，他有他的道理。可是这个国家，折腾不起了。就算你家舍得你家的产业，我也说服我父亲放弃产业另立山头，可是，这全国上上下下的百万劳工衣食所系，又将何去何从？小孩子一时顽皮的胡言乱语，咱就让它过去吧。”

众议员一时哂笑，原先紧张的场面随之一松。

当日的议题，总归是达成了共识。

直到离场的时候，小G的哥哥，脸色却一直十分难看。

“安啦，我知道你担心你弟弟，放心啦，我们不会把这个当回事的。”

小G的哥哥却没有答话，默然无语。

他仰头遥望着天上的烈日，闭上了眼睛，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在心里默念道：

“不，我知道。这不是你的胡言乱语。我知道，你是认真的。”

……

S国，海滨。

微风吹拂着沙滩，潮水一次又一次地拍打着滩边的礁石。两个身影孤寂地坐在海边，静静地看着潮涨潮落。

Y博士看向身边坐着的人，语气有些寥落：“你怎么想到出国来看望我这个老朋友了。”

G博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想，M国已经不需要我了。有的时候，我很羡慕你。”

“怎么会呢？”Y博士略有些诧异地问，“你是全国最重要的科学家，是真真正正做出了成就的，哪是我这个穷光蛋子能比的。比起你来，我才是那个被扫地出门的。”

“咱们两个之间，就不要说这些了。具体的情况，你都清楚。”G博士无奈地苦笑，“这几年，我一直在扪心自问，我所做的，究竟是不是对的。”

Y博士沉默了。

“我——”G博士闭上了眼睛，“究竟是不是国家和民族的罪人。”

两位博士互相，都没有说什么。两人彼此间，已是太过熟悉，无需言语沟通，便已明白对方的想法。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听着微风吹拂，潮起潮落，遥望着大海对岸的那个灵魂已经被老鼠深深嵌入的帝国，却都不知道，未来，会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