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妈妈戴上呼吸机的时候,我觉得这三十年的城里人白当了
发布时间:2024-09-06 20:56 浏览量:65
怎么也想不到,本来老妈是做脚踝融合术,却在四天后转到了心内科,还戴上了呼吸机。
当护士给她装上监护,戴上呼吸机的那一刻,我心中百味杂陈。
妈妈的左脚在年轻时曾经崴过一次,早几年就开始痛,看过不少医生,做过不少针灸,吃过不少药,始终没有好转。
后来听说武汉某医院在这方面非常好,于是去看过门诊。医生说,脚踝关节磨损得太厉害了,这种情况,只有做手术,有两个方案,一种是植入人工关节,一种是做脚踝融合术。
家里讨论了很久,因为人工关节过几年又需要置换,考虑到妈妈的年龄,所以最终一致决定让她做脚踝融合术。
这星期二,让妈妈住进了医院。
医院住院部,人员爆满,一直到下午,才从走廊加床换到床位。
然后是开始各种检查,一个下午做了六个检查。
由于医院有陪护床出租,所以晚上就让老爸一起在医院陪着老妈。
第二天一早我到了医院,不免问起晚上的情况。
由于邻床也是一位年龄大的老婶婶,所以我就多问了一句,“晚上她有打鼾吗?”
老爸晚上睡得沉,说没有听到;老妈说,“有,声音有点大。”
我想了想,便跑到护士站,准备向护士反映一下,看能不能换一个房间。
护士站前台,只有一个护士在,正低着头在写东西。
我便问道,“你好,我是**床的,向你反映一个情况,就是**床的病人,晚上打鼾声音太大了。”
她头也不抬,“那怎么办?现在也没有多余的床位!”
一句话把我噎在那里。
我不甘心,补了一句,“老年人晚上休息不好。”
她起身,将资料放回她后面的架子上,然后甩出一句,“要不你们换到走廊上来,睡加床?”
我有点火气上来了,声音大了起来,“你怎么这样的态度?”
这时候护士休息室出来几个人,其中一个恰巧是我在办理住院证时接待我的,她连忙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忿忿地说了两句,“我就反映一下隔壁床打鼾的情况,怎么能这样的态度呢?”
其实在去反映的时候,我的心里就在盘算,估计是解决不了的,因为这家医院生意太好了,每天有加床;但我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期待着能够换个床位,而正是这种侥幸心理,导致的这起小“冲突”,让我的心理埋下了后悔的种子。
为什么说有后悔呢?
因为去医院看病,那是一定不能与医生和护士发生冲突的。但我竟然记不住这一点,由着脾气来。而且到后来,我甚至怀疑是因为我的“态度”不好,导致了后面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第二天,也就是星期三,又做了几种检查,然后得到医生的通知,手术计划安排在星期五。
我们都以为手术应该会按计划进行的了。可是在星期四的下午,护士站突然通知加做一次CT,说是在妈妈右脚发现有血栓,所以要再做一次检查确认一下。
便又让妈妈做了一次检查。
检查不久结果就出来了,我们到医生办公室听医生讲解第二天的手术情况。
但在最后,医生说了,根据下午CT检查的结果,发现在左肺部有一块血栓。由于他们这是骨科,所以第二天早上,他们将请心内科的医生过来会诊一下,确定能不能继续做脚踝融合手术。
晚上在与哥哥一起离开的车上,我就担心地跟哥哥说,我担心明天的手术恐怕做不了。
星期五,就是今天。
大概八点半左右,医生在查房的时候中,就叮嘱我们等待会诊结果。
由于医生叮嘱从昨天晚上十二点开始妈妈禁食禁水,所以到九点钟的时候,由于还没有等到结果,我与老爸就一起前往医生办公室,想咨询今天能否做手术。
前面有两个在咨询的人,到我们的时候,我们才问今天能做手术吗?医生就不耐烦了,“怎么一直问?不是告诉你们等结果吗?”
老爸有点懵,“我们这是第一次来问啊!”
医生说,“刚才查房的时候不是告诉你们,要等心内科的医生过来吗?现在早上,他们都忙,我们催了几次了!”
我补充了一句,“因为昨天让今天不要吃东西,现在都九点多了,如果不做手术,我们要让她吃早餐。”
医生说道,“让她吃东西吧,今天大概率是做不了手术了。”
我们准备让老妈吃早餐,因为医生已经这样说了,虽然语气并不肯定。但同病房的病友建议不要吃,应该等待医院通知,我们想想也是,然后就一直等。
到了十点半,不好再去问医生,便只能再去问护士站。
这次接待的护士态度很好,然后她说她们也在等通知。
听她在手机上与医生沟通后,我觉得今天做手术的可能性真的应该不大了,于是便下楼给老妈买了早餐。
就这样,时间慢慢过去,中间又吃了中餐,然后到下午两点钟的时候,医生来了,说要转科。
我就问,“能不能不要转科?”因为是同一家医院。
医生说,“我们是骨科,处理血栓不专业,有些药我们也没有权限开。”
好吧,只能接受安排了。
到下午四点半的时候,在护士的引领下,转到了心内科。
甫一进心内科的护士站,就被心内科的医生看见了,医生连忙说,“怎么让她走过来呢?应该安排轮椅的!”
一听这话,我心一揪,这么严重吗?
在两科护士交接之后,心内科的护士,就推出来一个轮椅,直接把老妈用轮椅送进了病房。
大概五点半钟,医生来了,把我们叫进医生办公室。
说了几件事情:
一是要签一份病重通知书。也就是这个肺栓塞,是很严重的病症,在治疗的过程中,如何如何。
二是接下来这几天,老妈都只能躺在病床上,不能下地,大小便都只能在床上用盆解决。
三是要上监护,然后上呼吸机。
四是至少安排一个星期的抗凝针,每天两针。
说句实话,我是有点懵的。
因为老妈年轻时候是种田的,身体一直很好,然后尽管这些年左脚经常痛,但一直没有其他病痛的,怎么一下子就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呢?
但既然进了医院,我既不是专业人士,又没有熟人,只能听医生的安排。
所以,在病房看着护士给妈妈上监护,上呼吸机。
然后我坐在旁边,呆呆地坐了半个小时。
突然间觉得,自己努力了三十年,成为了一个城里人,但在此时此刻,我竟然如此无能为力。
我不知道妈妈的左肺部是不是有真的血栓,我不知道这种血栓是不是真的很严重,我不知道脚部的血栓掉落转移到肺部会不会影响脚踝融合术。
我不知道去问谁,我只能听医生的。
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我竟然六神无主,茫然无措。
后来,跟哥哥打电话,哥哥在电话里也说了跟我同样的疑惑,“有必要这样大张旗鼓吗?”
但是,“能问谁呢?”我说。
哥哥说了一句话,“哎,我们在这里几十年,白混了。”
是的,没有一个亲朋好友,能够在这件事情上帮忙!
我们,太失败了。
虽然我们现在已经是城里人了,下一代也算是真正的城里人了,但在遇到事情,哪怕是到医院看病的时候,我们遇到的,全是“陌生”人。
不敢相信他们,又不得不相信他们。
我在电话里安慰哥哥,也许这是好事呢,因为及早发现了血栓,总比将来突然遇到这种情况要强,毕竟现在就能治疗,算是提前发现,解决了问题。
我只能这样安慰他,也在安慰着我自己。